“擾我鬼界秩序者，誅——”

誅什麼？

錦晏正等著呢，那聲音卻突然夭折了一樣，沒了下文。

有個小鬼看到錦晏還在那，便立即喊，“你還愣著幹什麼，快回去啊，讓閻王抓住，你就回不去世了！”

“閻王？”錦晏來了許多次鬼市，還是頭一次聽見有鬼提起閻王，有些激，“閻王在哪兒？”

然而說話的小鬼早已不知去向了。

其他小鬼也都與背道而馳。

眼前的“鬼市”，了真正意義上的鬼市，除了幽暗不明的鬼火，空無一人。

唯有一隻傻鳥義無反顧飛向了，一靠近便站在了肩膀上，不知道過什麼的鳥喙在的肩上啄了好幾下。

錦晏一把將傻鳥抓下來，手指在鳥喙上敲了幾下，“跑哪兒野去了，我以爲你翅膀了，不回來了……欸，你怎麼還翻白眼？”

親自幫梟鏡按住了眼睛，碎碎念道：“快別翻白眼了，再翻就跟我在皇宮見過的那隻醜鳥——”

錦晏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
抓著傻鳥，左看右看，上看下看，反覆對比之後，氣得又給了梟鏡一個腦瓜崩，“好啊，你是故意變一隻醜得不能再醜的鳥迷我的視線，好測試我對你的真心，是不是？就你這小腦袋，腦容量能有多大，怎麼藏得住那麼多心眼子的？”

梟鏡：“……”

腦容量是什麼它不懂，但顧名思義，它也知道錦晏又在罵它蠢。

可那是它蠢嗎？

它是被無奈！

乘影去殺刺客了，錦晏獨自一人在宮裡，它只能冒險進去。

世人皆知，備曦皇寵的紫霞公主偏長得漂亮的一切，不拘金銀珠寶還是人和小。

它要是變得好看些，豈不是就了別人的寵？

爲了不被捉住，它才故意變醜了，結果沒被認出來就算了，還罵它是最醜的鳥。

梟鏡滿腹委屈，正表達，就聽錦晏說：“好好說話，不許翻白眼，太醜了，對我眼睛不好。”

梟鏡：“……”

誰翻白眼了！

有本事你別掐老子的脖子！

梟鏡氣呼呼地，說不出話，便努力撲騰著翅膀，掙扎了半天，才從錦晏手中逃。

它飛快起，目標明確地飛向一個燈臺，那裡原先灼燒不滅的燈火，在它靠近後，那些火焰彷彿害怕似的，都恐懼地退向四周。

鬼火也有怕的東西？

那是什麼？

錦晏蹙眉看著這一幕，正疑呢，就聽梟鏡說：“一天到晚到瞎跑，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。”

“你是人嗎？”錦晏說。

梟鏡：“誰稀罕當人！”

錦晏附和它，“啊對對對，你不稀罕，不然就了鳥人，那確實不怎麼好聽。”

梟鏡氣得不行，飛就要離開，小腦袋又忍不住往後看，見錦晏在原地沒，而四周不知道潛伏著多危險，它只好又飛了回來。

“你是聽不見喪鐘嗎？”梟鏡說。

錦晏：“喪鐘？什麼喪鐘，剛剛那聲音，難道不是閻王打鳴嗎？”

梟鏡：“……”

閻王：“……“

打鳴？

梟鏡氣得煽翅膀，隔著虛空假意給了錦晏一個耳，“打鳴，你見過閻王嗎就說他打鳴！你也不怕他記恨你，減你的壽，半夜三更派鬼差來勾你的魂。”

更別說，他們不遠，就有那麼一個蠢蠢的閻王在。

錦晏誠實地說：“我沒見過，你見過？那他打鳴嗎？”

梟鏡：“……”

閻王：“……”

梟鏡被氣得又開始翻白眼，“爲什麼閻王一定得打鳴呢？他又不是。”

虛空裡的閻王深以爲然。

很快又怒火沖天。

一隻怎麼配和他相提並論，起碼得是一筐花才行！

錦晏想了一下，覺得梟鏡說得有道理，於是換了個詞，“那不然，是打呼嚕放屁？你見過閻王也放屁嗎？”

梟鏡心累得不行，白眼翻到一半，變了兩隻死魚眼。

另一邊，閻王開始接力翻白眼比賽，黑黢黢的大眼卡殼了一樣，變得一半黑一半白。

偶有鬼差經過，看到閻王面容，差點又給嚇個半死。梟鏡氣過了又勸錦晏，“你找閻王幹什麼？你見過哪個活人閒著沒事要找閻王的，又不是活膩歪了。”

錦晏：“我答應過國師，要幫他問一問，五方鬼帝和十殿閻羅能不能把屁底下的位子給他坐。”

梟鏡：“……”

閻王：“……”

什麼意思？

杜子仁有這麼大野心嗎？

梟鏡沉默半晌，鳥喙上下磕，半天才道：“這是國師的意思？”

錦晏：“當然……”

遙遠京城，國師突然打了個噴嚏。

錦晏打了一個呵欠，才緩緩接了兩個字，“不是。”

梟鏡：“那你瘋了，找閻王。”

又補充說：“別打哈欠，免得閻王以爲杜子仁一個鬼帝會沒出息的惦記他屁下的位子。”

閻王再度深以爲然。

腦子正常都幹不出來這事。

不過。

這醜鳥的意思是，他這個閻王，很不值錢？

錦晏不理解，“沒瘋就不能找閻王？你沒聽到嗎，他剛剛還說要誅我……”

轟！

虛空響起聲聲霹靂。

錦晏皺著眉，四嗅了嗅，“傻鳥，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。”

梟鏡點頭。

錦晏：“是烤的味道啊。”

梟鏡點頭。

錦晏：“也不知道剛剛誰打的雷，又劈到了什麼，雖然這人可憐倒黴的，但說實話，這個味道，太難聞了，簡直比你烤焦的野豬還難聞百倍。”

梟鏡怒目圓睜，“詆譭，你這是在詆譭我的廚藝！”

他聽不得這種話，當即去找錦晏爭辯了，也不再管閻王有沒有在聽他們的牆角。

而在無人關心的角落，被雷劈了焦炭的閻王正無語凝噎中。

他。

堂堂閻王。

比不上一頭豬！

天理何在？

天理何存？

不對。

誰劈的他？

誰敢劈他！

剎那間，鬼市遽然沒在了一片幽暗之中。

一個可怕的念頭從腦袋閃過，閻王心頭一震，渾發，驟然伏倒在地，“參見……”

“傻鳥。”

是錦晏的聲音。

閻王：“……”

這只是個巧合，不干他的事！

暗黑中，錦晏準地抓住了飛向的那隻鳥，嘟噥道：“怎麼突然這麼黑，我連路都看不見了。”

幽冥之地，猝然又燃起了鬼火。

閻王失聲。

鬼火如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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