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晏和乘影在小道士的帶領下來到了廂房。
他們進去坐下後,小道士就去端了一些水來,說是夜裡了可以喝。
至於這廂房只有一張牀,而他們卻有兩個人,夜裡該怎麼睡的問題,他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不在意,一字未提。
“貴人早些歇息,有什麼事,只管喚我。”
小道士剛要走,錦晏又問了一句,“國師不在嗎?他什麼時候回來?”
而小道士想起了什麼似的說:“小道記不好,差點忘了大事,國師大人吩咐過,他今夜不回來,請貴人安心歇息。”
說完便關上門走了。
乘影過去關上了門閂,回頭就看到錦晏已經躺到牀上了,不過卻給他留出了一半的空地。
錦晏:“我困了,我先睡了,你隨意。”
才說完,便已經睡了一樣。
早已習慣這一幕的乘影收起了略微無奈的神,獨自在桌旁坐了下來。
夜深了,風卻愈發大了。
皇宮裡,皇后和太子對著漆黑一片冷意漸濃的深夜,臉上都是無盡的擔憂。
變天了。
也不知道晏兒回到棲霞鏡了沒有。
與此同時,以魂狀態睡去的錦晏,只覺得耳畔格外吵鬧,迷迷糊糊嘟噥了一句“吵死了”,四下很快便安靜了下來。
直到一聲奇怪的樂聲傳來,錦晏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睜開眼睛。
眼前是一片詭異又虛幻的街市,可卻看不到一個人影,只有零星一些燭火在燃燒,豔麗的火苗隨風搖擺,映出了一個個藏匿於黑暗裡的骷髏鬼影。
竟然又來到了鬼市。
一切靜止的畫面都很開始了起來。
燭火相連,好似走水了一般,然而那些火焰卻沒燒到任何東西,只是將之前熄掉的燈籠都點了起來。
說是燈籠,其實是那些詭異的燭火燃燒出了一個燈籠的廓而已,你要上手去,會發現裡面本連骨架都沒有。
一個穿著豔麗的骷髏人率先飄到了邊。
人剛出手,錦晏便瞪向,“不許我!”
聲音落地,人心虛地將那隻手藏到了背後,但一雙灰暗無神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錦晏,十分瘮人。
這時,錦晏已經被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團團圍住了。
“小錦晏,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?你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想你!”
人眼睛始終盯著錦晏,手也不老實的一直往前蹭,似乎很想去錦晏,但又迫於某種原因,一直沒敢真的出手。錦晏“嘖”了下,“又是你,還想著怎麼剝我的皮嗎?”
人生前是青樓花魁,爲了永葆貌容,爲了得到心上人至死不渝的,與惡鬼做了易,將自己的皮獻給了惡鬼,然而人心易變,得到了,也同時的得到了背叛和殘殺。
然而人依舊執迷不悔,以爲是長得不夠貌,所以心上人才會背叛選擇富家千金,從此便一邊自我反思,一邊尋找好看的皮囊,想要學那惡鬼,將別人貌的皮據爲己有。
偶然在鬼市見到了錦晏後,驚爲天人,每次見到錦晏,都想將錦晏的皮剝下來換給自己,可是一次也沒有功過。
人扭著水蛇腰,不滿意地“嗯”了一聲,“瞧您說的!人家是那樣的人嗎?人家不過是想看看你這一皮到底是……”
說著話,又想上手,卻被其他人罵罵咧咧到了一邊。
很快一個,一個約莫七八歲、面青白的孩仗著個頭小靈活來到了錦晏跟前,看著漂亮的宛若仙人的錦晏,有些惋惜的說:“你怎麼又回來了?這麼久沒出現,我還以爲你被其他鬼給吃了。”
“那真是抱歉,我活了下來。”錦晏了的腦袋。
孩一臉很嫌棄的表,但腦袋倒是一也沒,說:“不用抱歉,這次沒吃,還有下次,我了五串糖葫蘆,下次你一定會被吃掉,骨無存。”
錦晏收回了手,沒好氣道:“那我謝謝你?”
孩:“好啊。”
頓了下,又說:“其實,下次不被吃也沒關係,反正還有下下次……”
“次什麼次,表裡不一口是心非的小丫頭,見到了你想見的人,還不一邊玩去,老婆子還要託小錦晏幫我看看我那兒孫怎麼樣了。”一個布麻滿臉褶皺的老太婆到了前面。
拄著一朽木做的柺杖,整個手就只剩下一把又又大變了形殘缺不全的骨頭,那是長年累月做各種苦力活才留下來的痕跡。
老太太有三個兒子,老伴去得早,爲了養活兒子,給兒子娶媳婦,供孫兒讀書,日做各種可以賺錢的活計,此外還包攬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,如此纔將三個兒子辛苦養大,送他們學了手藝,看著他們婚生子,家中的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來。
然而好景不長,老太太突然病倒了。
這一病,也讓三個兒子出了真面目,他們非但沒一個人願意給老太太治病,反而都把當累贅,千方百計想著丟掉,弄死。
老太太稀裡糊塗了地獄,但又放不下三個兒子,便一直不願意去投胎,每逢見到新鬼下來,便要追上去問一問,認不認識的兒子,知不知道的兒子們如今怎麼樣。
“小錦晏啊……”
老人剛張口,錦晏便說:“他們過得很好,子孫滿堂,無一人記得你,因爲你是病死的,按你們的習俗無法跟你夫君合葬,你的墳塋孤零零的落在荒山裡。”
老人本就瘦弱的軀在這一刻變得更爲瘦小,似乎只剩下了一把枯骨,而灰敗的臉也越發死氣沉沉。
錦晏:“他們不記得,但有人記得,你曾幫助過的那些同村人,救過的小乞丐,都記得你的恩,他們時常唸叨,希你來世不要那麼苦。”
老人一怔,眼角似有東西落,朝錦晏躬道謝後,便佝僂著慢慢離開了。
半個時辰轉瞬即逝,被錦晏勸去投胎的鬼不知凡幾。。
突然,一道響徹天地的鐘聲響起。
圍繞著錦晏的小鬼顧不上開口便嚇得四逃竄,錦晏尚未反應過來,耳畔就出現了道道重音。
“擾我鬼界秩序者,誅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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