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外。

一幽靜的庭院，錦晏百無聊賴掛在一顆據說已有上千年的老槐樹上。

這庭院本就偏遠安靜，老槐樹又長在幽僻的鮮有人去的西南角，如今正值深夜，這裡便更寂靜了。

之前或許也有人來過這裡，或許也有人注意過這棵樹，但沒人知道，這棵千年不倒的老槐樹已經生出了自己的意識，矗立在這裡的千年當中，它以旁觀者或親歷者的姿態，見證了無數的歷史。

那些傳奇的荒誕的偉大的曇花一現的歷史最終都融了歲月的長河中，唯有老槐樹，熬過了戰爭與天災，熬過了所有人爲的災害，最終幸運地活了下來，了歷史的見證者。

一道風聲掠過，覺不到冷意的錦晏下意識了自己的手臂，後的風聲便小了。

悉的氣息撲面而來，錦晏驚喜道：“乘影！你回來了？”

乘影“嗯”了一聲。

他回來的時候，錦晏正在同老槐樹說話。

老槐樹只是有了意識，並不能幻化人形，也不能開口講話，是以他並不明白錦晏到底是如何跟老槐樹流的。

但沒關係，錦晏開心就好。

乘影順手將幾個熱騰騰的包子遞給了錦晏，隨後便抱著劍站在錦晏側。

錦晏在宮裡已經吃了很多，沒那麼了，但還是打開了包子。

才吃了一個，想起什麼說道：“你一定要時刻保持這種耍帥的作嗎？”

乘影：“……”

耍帥？

“帥”他知道。

“耍帥”的意思，似乎也不難猜。

乘影：“殿下若是不喜歡……”

“沒有不喜歡，我是怕你累，你自己不累，那就站著好了。”錦晏說。

只是話音剛落地，邊的影子便了。

很快，乘影在旁邊的樹幹上坐了下來，他學著的樣子，兩條懸在半空中。

更多的，比如晃腳什麼的，乘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來了。

看著他的樣子，錦晏撲哧笑了一下，乘影臉沒變，可眼神明顯覷了一眼錦晏。

“要看便明正大看，別的，當我看不見嗎？”錦晏說。

乘影：“是。”

說完，他還真轉過，直勾勾盯著錦晏了。

錦晏：“……”

看著忽然靠近的帥得慘絕人寰的一張人臉，怔了一下，很快又淡定地出手，一把將人推遠了些。

“殿下……”

“沒事。”

“嗯。”

錦晏吃了兩個包子，第三個才咬了一口，一隻冷白的手了過來，從手中拿走了被油紙包著的包子。

不解看過去，“幹什麼？”

乘影沒回答，只是將那隻缺了一小口的包子三兩口吃完了。

錦晏：“你回來前沒吃嗎？”

乘影搖頭。

錦晏無語，“那你不早說，早知道我就多留一個給你了。”

是不的，不過也不想浪費乘影一番心意，所以纔多吃了兩個。

結果乘影自己都沒吃。

乘影搖頭，“一個就夠了，我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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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錦晏從宮裡出來不可能肚子，只是他腦海裡總會出現錦晏在那家包子鋪徘徊的樣子，所以纔買了幾個包子。

他不過三口便把那個包子吃完了，油紙被他折了起來，他飛下去將其丟到落葉堆裡，又回到了樹上，重新坐下。

錦晏輕輕挪屁，往乘影旁邊湊了一下，嗅了嗅他上的氣味，問道：“殺了多人？”

乘影：“沒數。”

錦晏出手，開始拉他的裳，乘影還沒反應過來，便已經看完了。

沒發現明顯的痕跡，才問：“沒傷吧？”

乘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真的問題一樣，轉過頭，眼底洇出幾分笑意，“殿下，這世間能傷我的，不多。”

“是嗎？這麼厲害？”錦晏輕笑著揶揄他。

乘影一頓，又把頭轉了回去。

錦晏又問他，“殺那麼多人，會不會影響你修行？”

乘影：“……”

“不會”兩個字他還沒說出口，錦晏又說：“應該不會吧，你是聽了我的命令去救哥哥的，你殺那些人，也是爲了完保護哥哥的任務，你不過是間接殺了人而已，真正殺死那些人的是我，那麼就算有殺孽，也該報應在我……”

乘影神微變，厲聲打斷，“殿下，不可妄言。”

錦晏被嚇得一愣。

看呆呆的樣子，乘影神又緩和了下來，他溫聲說：“我方纔聲音大了些，殿下贖罪，只是這些話，殿下以後不要再說了。”

錦晏像是害怕了一樣，小聲道：“說不得？”

從未見過這種謹小慎微的樣子，乘影以爲自己嚇到了，心中愧疚，便輕聲說道：“不是說不得，只是這世間事……”

“不是說不得，那就是說得，不過我知道你什麼意思，你怕殺孽報應在我上。”錦晏說。

乘影沉默不語。

錦晏嘆了口氣，側過去，懶懶地靠在了乘影肩膀上，溫的聲音說：“我本來就是帶著詛咒出生的惡靈啊，難道還在乎多一些殺孽？”

乘影握了劍，神晦暗不明。

錦晏用腦袋了他的肩膀，輕笑著說：“我都不怕你怕什麼？”

乘影沒有回答。

他怕什麼？

他怕發生他所控制不了的事，遇上他打不過的人，怕……

在錦晏看不到的角落，他的視線不知何時又落到了錦晏上。

錦晏不知乘影的眼神。

說著“我是不怕的，反正我落了難，你肯定會來救我”，乘影低低的“嗯”了一聲，前方就走來了一個年輕道士。

小道士朝著錦晏所在的方向拜了拜，隨後道：“國師大人吩咐，今晚月黑風高，不易趕路，請貴人到廂房歇息。”

錦晏了乘影的手臂，“你說他能看見我嗎？”

乘影手臂幾不可見的瑟了下，他說：“不知，不過不重要。”

錦晏：“你說得對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，看見看不見，都不重要，既然來都來了，那就先住下再說吧。”

說罷，便率先從樹上跳了下去。

明知道不會摔傷，可乘影還是懸起了心。

可就在錦晏跳下的瞬間，一乾枯的樹枝以無比的姿態輕輕托住了。

錦晏安然無恙落了地。

乘影放了心。

小道士默默唸了幾句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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