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畫中百鬼無面為首

老婦人說著便為老廟祝泡了茶，甚至還拿出了一些山中收集的山貨招待，就這麼邊聊天邊喝茶，等待著家中的人回來。

一般這邊村裏人進城都是起個大早，下午的時候就回來，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。

果然，沒等多久，就已經有腳步聲傳來，進城一家四口人都回來了，夫妻兩帶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孩，大的男孩和夫妻都提著東西，最小的那一個抓住一木甩來甩去。

老婦人和廟祝立刻迎了出去，自然是一陣寒暄過後，都回到屋中詢問談天。

天氣寒冷，一家人外加老廟祝這一個來客全都在廚房聊天，因為灶爐沒熄呢，這裏明顯比家中任何地方都要暖和。

易書元一面聽他們聊天，一面觀察著這一家人，也看著他們從城裏帶回來的東西。

除了糖、鹽等俏品，還有一些對鄉村人來說比較稀奇的玩意，以及一些紅紙，用來讓附近識字能寫的人幫忙寫春聯寫福字，比如老廟祝。

隨後易書元的注意力也逐漸被幾人談的聲音吸引。

「這麼說，你們那親戚是獨居在城外，並不是在城中？」

「挨著縣城不遠，但確實不在城中，一個破舊的祖宅，自己栽了幾棵樹，圍了個籬笆，自稱什麼草廬先生，前些年見都見不著，房子都塌了，去年旱時回來了，也不見他出門.」

「對對對，一個讀書人，一大把年紀了，一無功名利祿，二沒有家立業，三更不可能有什麼子嗣，實在是丟人.」

「還有啊，生活落魄寡言獨居，孤僻得很.」

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，好似從他們口中能不停數落那個親戚，聽得老廟祝頻頻皺眉，也聽得一邊的易書元微微搖頭，至於搖頭是因為那所謂的親戚多一些，還是眼前的一幕多一些就不好說了。

「那他可忌諱外人去拜訪？」

老廟祝這麼問了一句，心中已經起了去一趟的念頭，神祇託付的事，他可不敢怠慢。

「呃，確實不太喜歡外人拜訪，我們因為到底還是親戚，去了他也會招待一下，不過也沒甩什麼好臉，上次更是.」

說到這老廟祝忽然對著一旁喝罵一聲。

「不能！」

這一聲嚇得一邊的小孩子子一抖，趕跑回了母親邊，原來是這孩子剛剛從灶邊取了一頂端亮著火星的細柴，拿著這個來老廟祝旁的桃木杖。

「哎喲，不好意思啟貴叔，小孩子不懂事.」

「哼！小孩子不懂事，你大人也不懂事？上次惹了鬼，要是惡了這桃木杖，這次就是驚了神了！」

老廟祝說話沒什麼好氣，將桃木杖放到的膝蓋上，雖然這杖又當拐又防，但都是心存敬畏的去做一些事，不可。

說著老廟祝站了起來。

「好生管教，不是次次都有好運氣的，馬上年三十了，就又要大一歲，咱鄉下孩子皮也不能缺管教！我走了!」

「哎哎，啟貴叔，再坐一會啊。」「是啊再坐一會啊！」

「不了不了，我還有事！」

廟祝打開廚房的門，外面的寒意一下子撲了過來，讓他也不由了衫。

一家人送他到院門口。

「啟貴叔，那改明去土地廟找伱寫字啊？」

「行，我在的時候就過來吧，不過今天不行，今天我還有事，走了，別送了！」

老廟祝揮了揮手，杵著桃木杖離開了，在山的土路上依舊健步如飛，他看看天，天上沒什麼太，似乎是要下雨，或者更可能是要下雪。

易書元又在那戶人家那待了一陣子，隨後靜心一番，一步踏出已經越風雲，去往了那新田縣城。

北城外獨居的院落其實依然十分寬泛，但在易書元這自然已經並不難找，幾乎是神念所至，立刻便知道了確切方位，也站到了那院落之外。

這院子還大，屋前屋后被籬笆所圍住的地方加起來得有一畝地，院院外都栽著一些樹，有桑有柳還有桂樹。

院的屋子是一間比較大的主屋和挨著的廚房，外加一個在院子邊緣的茅房，看著都十分陳舊，但破敗還不至於。

站在院外，易書元心中有種奇怪的覺，很快就出了一古怪的表。

在屋外轉了一圈之後，易書元一步出已經到了屋中。

一進屋，易書元頓覺眼前一亮，這間主屋不小，除了里的一個估計是睡覺用的隔斷，外部除了傢和一些雜外，屋中掛滿了字畫。

不只是牆壁上掛著字畫，較為寬敞的主屋，還有繩子系著竹竿懸掛，這架子不是晾架，而是掛畫用的。

花、鳥、蟲、魚、山水、人文、奇異幻景.

各種各樣的大小字畫超過了百幅，並且其中有不看著就知道技藝湛，雖然很多畫缺神韻，但即便是到街頭去賣字畫也足以維持生計了。

這些畫琳瑯滿目，在常人眼中自然都畫得很好，但在易書元眼中，畫作的水平差異是比較大的。

有些畫只能說畫得不錯，有些畫則惟妙惟肖，有些畫則神韻自生。

當然這也不能說不正常，畢竟也可能有隨便畫和認真畫的時候，真正讓易書元疑的是，其中不畫風格過分迥異。

帶著這些思慮，易書元最終站到了一側的牆邊，看向一塊掛著的大黑布，大小就像是八人大桌的桌蓋。

這黑布也是易書元剛才在院外面古怪的原因之一，因為十分有意思的是，這黑布之上有一尊畫像，正是顯聖真君像。

這一尊顯聖真君可謂是惟妙惟肖，雖然通調較為單一，以淡金畫神像，但線條勾勒複雜，神韻斐然。

哪怕易書元自己就站在這，也不得不承認這畫畫得好啊！

至於這黑布的後面，易書元也已經明了，應該就是熊孩子撕下一角的畫了。

搞了半天，還是我鎮著這幅畫咯？

這種古怪的念頭讓易書元有種哭笑不得的覺，但同時也對自己的神道之變有了另一種更深的理解，只畫像一幅，竟然也有神效！

此刻的易書元也不好做什麼，便先到了那隔斷的臥室之中，看看這畫師究竟是什麼模樣。

相比外面空間的寬闊，屋主睡覺的地方則顯得相當狹小，幾個裝服雜的木箱，一張矮矮的單人小床，屋主裹著被子睡得似乎也並不安生。

這是一個看著得有五十齣頭的男子，鬍鬚和頭髮都已經花白了，面容十分消瘦，眼窩深陷顴骨凸出，但總來說也只能是瘦，還不到駭人的地步。

易書元微微皺眉，這似乎只是一個普通人，一個技藝超群的人，只是天還沒黑卻已經在睡覺了。

「唉」

床上的人嘆了口氣，顯然已經醒了，他睜開了眼睛，獃獃看著房梁。

「畫不出來，畫不出來啊.」

男子抓了抓頭髮，隨後從床上坐了起來，披頭散髮的樣子看著十分頹廢，看這況，似乎並不是睡得早，而是起得晚。

很快男子便穿好服，微微哆嗦著到了隔斷臥室之外，眼神在自己的畫作中穿梭，最後站在了那有顯聖真君畫像的黑布前。

看到黑布依然遮著畫像，男子也好似放鬆了一些，並向著黑布上的圖像恭敬行了一禮。

雖然男子遊歷在外，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洪災，但為嶺東人，也一樣敬重顯聖真君。

「真君啊真君，我要如何才能畫得出來啊」

易書元就站在畫像邊上，微微瞇眼看著男子，這種狀態，顯然是對一件事癡魔偏執到了相當的程度了。

行完禮之後，男子雙手向上，取下了黑布，將之掛在後懸掛竹竿的空，神像對著牆，而原本黑布遮住的地方，出了一張缺了角的圖畫。

這一刻，易書元的眼睛也不由微微睜大，這圖畫很大，和那塊蓋著的黑布一樣大。

而這圖上，麻麻畫了很多很多鬼怪，鬼怪們形態各異，每一個鬼怪都惟妙惟肖，常人若站在這裏，只怕會骨悚然。

不過此刻在畫前的，一個是作畫的畫師，一個則是仙人遠遊的無形無質之神念，自然沒有那麼誇張的反應。

之前在張家村土地廟中著的紙片，在這幅畫中真就只是一小角，而且在這幅畫上，並沒有到多誇張的邪氣，就像是一幅極為真，真到看著令人害怕的畫，卻也僅僅是畫。

這近百鬼怪的上部中央，有一個穿白的影，這是唯一一個像人的，只是此人衫寬大黑髮長飄，卻看不出男，沒有臉，好似是一個無面人。

男子的眼神聚焦在畫作中央，而易書元也同樣被此人吸引。

「畫不出來啊」

男子又喃喃一句，易書元側目看向他，畫不出來的是那張臉？

易書元的神變得十分嚴肅，這人是見過畫中這麼多鬼怪麼？還是說單純只是靠著想像？

是前者自然要引起重視，若是後者，那就更了不得。

在這幅畫上，易書元已經能看出此人畫作技藝已經到達了一種非凡境界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，到達了「孕育畫中仙」的地步

或者說畫中鬼？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