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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也是蔡家大爺，在別的地方氣也就罷了，大同算是自家的地盤，但凡是個有眼力見兒的，都不敢對他甩臉。

可偏偏就有一個地方例外，而偏偏這個地方就是眼下他站著的地兒。

蔡大爺眼里閃過不耐煩，到底沒有說什麼。

人家甚至連門都沒有讓他進，只是他站在門口等。

長到這麼大，蔡大爺還沒有過這樣的遭遇，總覺得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他，讓他十分不自在。

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，終于里頭出來了個人。

“前頭街角有個茶樓，那邊等著去吧！”

面對對方如此怠慢的態度，蔡大爺也無可奈何，只能按照對方說的去了他說的茶樓。

如今這個時候的茶樓，也只是茶樓罷了，真想喝茶的人，這會兒也會愿意在家里泡，哪里還愿意來浪費這種冤枉錢。

不差這點兒錢的人呢，又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路子，直接離開大同。

所以這茶樓如今也不過就是供一些來往段發歇歇腳，一眼看過去，沒看到兩個臉上真有笑意的。

伙計遣散了好些，掌柜懶洋洋地坐在柜臺前，并沒有什麼做事的興致。

不過一雙眼睛倒還亮得很，一眼就看到了蔡大爺，連忙跑了過來，“大爺今兒怎麼有空來這里坐坐？今兒是約了人還是……”

蔡大爺目溜了一圈，落在角落里的一張雅座上，隨手塞了把錢過去，“隨便坐坐，莫要人來打擾。”

掌柜原本還想說什麼，但看他一張冷臉也就不敢再多說了，連忙讓人上了壺茶就走了。

蔡大爺坐下來沒有多久，對面就來了人。

他正百無聊賴地看著座上放的一本折子戲，眼角的余瞟了一眼便皺眉道：“不是說了，不要讓人來打擾嗎？”

“什麼時候回來的？就這麼跟我說話？”

聽到聲音的蔡大爺立刻坐直了子將那冊子扔到了一邊，待看到對面穿著布裳的人真是自己的母親時，蔡大爺頓時呆若木。

“娘？”

蔡夫人還在打量兒子，越看眉頭皺得越，“你這是怎麼回事？怎麼弄這樣？什麼時候回來的？好端端的怎麼回來了？

你這裳都是去年的了，還有，怎麼看著瘦了這許多，跟前伺候的人是怎麼回事？”

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將蔡大爺都問蒙了。

而他卻有更不理解的事兒，“娘，你先別管我了，你這是怎麼回事？你……你怎麼穿著這樣的裳？

還有您上怎麼……半點兒首飾都不見？”

說著他忽然發現了一個重點，然后一把拉過蔡夫人的手，“還有您的手這是怎麼回事？怎麼都破了口子了？”

蔡夫人聽到兒子的話，這才留意到自己此時的模樣。

過去這麼長的時間，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這樣，此時被兒子點出來，才發覺有些難堪。

但是更多的還是委屈，當下便紅了眼睛，又吸了吸鼻子，聲音有些發抖道：“你媳婦沒有告訴你啊？”

“說了！父親也說了，”蔡大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，面對這樣的母親，他覺得有些怪怪的，同自己悉的想差實在是太大了，“但是，但是您這……”

“我只是聽說您那件事兒被發現了，父親難辭其咎，所以王府將您扣下來了，為的也是保住父親的聲，所以您一直不得回家。”

蔡夫人當然知道外頭的說法，對于這種說法蔡夫人自然也心生激，不管怎麼說，在外頭也算是稍微保住了點兒面。

可那事兒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，如今誰想起這個蔡夫人不是一番譏笑，又哪里還有什麼面可言。

此時聽到兒子這話，這些時日的委屈一下子就冒出來了，眼淚也不由簌簌而落，“你都不知道娘這些時日過的是什麼日子。”

指了指自己上的這一裳，“你看著我只是穿這樣，實際上我如今在那王府里就是如今這樣的份。”

蔡大爺眼珠子都快掉了，難以置信道：“您……您是說……您在王府當……當下人？”

蔡夫人原本在心態上都已經有些接了如今的生活，但此時被兒子點出來，頓時又覺得愧難言。

蔡大爺卻是拍案而起，“這也太過分了，您好歹也是正經朝廷敕封的四品誥命，那王府再如何位高權重，也不能做這樣的事兒吧！”

“沒有了，”提到這個，蔡夫人又是一陣難言的傷痛，“已經上報朝廷，撤回了我的誥命。”

“什麼！這宸王他……”蔡大爺又被氣得拍案而起，“他竟然……竟然……”

“不是他！”蔡夫人臉上的神越發難看了，“是你爹，你爹寫的折子上奏的。”

蔡大爺一下子啞了。

別的他不敢說，但是這事兒確確實實是他爹能做得出來的事兒。

“娘……這……”

“你也不必替你爹說話，經過這件事，我算是看清了，在你爹眼里，我什麼都不是，什麼都沒有他那名聲重要，沒有他當一個好重要。”

大概是真的厭惡提起丈夫，蔡夫人擺了擺手，“所以你也不用替他說話了，對了，你媳婦是怎麼跟你說的？你今日過來可是要給我送什麼東西？”

蔡大爺愣了一下，頓時有些吞吞吐吐起來，“是我許久沒有見您，心里覺得奇怪……這不是一直以為您只是在王府待著麼？就疑你怎麼從來不來看我們。”

蔡夫人再一次紅眼，“這鬼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……”

說到這個，便想起上一次和兒媳婦說的話，“對了，你媳婦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來找我了，是怎麼回事？本來不是說好了，讓將我那套小葉紫檀的桌椅賣了去麼？”

這個話題倒是對了，蔡大爺連忙道：“賣了！您都說了，還能不賣麼？已經賣出去了。”

“賣了多錢？錢呢？”蔡夫人連忙收起了眼淚，略有些激地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