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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留正在思索著什麼，聞言便切斷了思路，笑著道：“并沒有，我只是隨口問問。”

蔡大人往外頭看了一眼，“陳大人，這會兒天也不早了，要不然您就在弊府休息一晚上，等明兒一早，我再帶你往碼頭那邊去。”

“好說！”

陳留一邊與他往里面走，一面四打量，隨即便發現這蔡府著實有些家徒四壁的味道。

倒不是真的那般窮，而是這府里有些過分空空，且也沒有宿在外院，方才目測了一下，這外院似乎并沒有留院子。

可見外頭那一進，地方不大。

而到了院，倒是有幾院子，但是里頭都出了微弱的燈，可見是有人在住的。

可是這一路走過去，路上卻沒有看到兩個下人，各的所點的燈也極，看上去整個后院都有些過于昏暗的樣子。

蔡大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觀察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道：“陳大人見笑了，如今各地財政都有些張，如我們大同就更不用說，衙門里頭已經發不出薪俸了，而城里的百姓還需要安頓，這吃穿用度，每一日都是不小的開支。

我雖然算不得什麼經世濟民的好，可也知道庶民如水，能載舟亦能復舟的道理。

如今咱們這里已經如此張，若是不將這些百姓安頓好，就是一個巨大的患，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蔡大人便將自家資產讓出，用以安頓城中災民？”

蔡大人聞言只是笑了笑，算是默認。

陳留便拱手行了一禮，“大人大義，大同的百姓會記得大人的付出。”

“我也不要這些百姓記住，只是希能撐過這段日子，早日看到他們重返自己的家園，重新在田地里耕作，重新建設自己的家。”

蔡大人說著這些話，語氣有些沉重，遠遠的燈照著，眼角有些晶瑩閃爍。

陳留沒有再說什麼，最后卻是隨著他一道了主院。

“蔡大人，這……”

“無妨，賤離府多日，如今這主院也就我一人住而已，實不相瞞，別也沒有多余的床褥可以給陳大人睡，還請陳大人莫要笑話。”

同如蔡大人所言，他這個大同知府的府里，著實有些過于清貧。

昨晚上還看得不甚分明，到早上起床之后才能切實地打量清楚。

來來回回不過就是一個婆子兩個丫鬟伺候著，且這三個仆人都有些面黃瘦之狀，端上來的食，也甚是簡陋。

但觀察蔡大人及這府里眾人的神，便能看得出來，這樣的生活是尋常。

陳留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，蔡大人雖然看上去穿著還算得樸素，而實際上，里頭的那一件的袖口已經磨出了邊。

這事兒若是傳到京城，估計誰也沒有辦法相信吧！

畢竟這蔡大人縱然只是地方上的一員，可實際上，到底還是朝廷任命的四品。

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吃了個饅頭喝了半碗粥便出了府。

蔡家大這才將丫鬟過去收拾自己的屋子。

眼看著那丫鬟將那豁了口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盤上，蔡大便是一肚子的火氣，“你說你爹是不是腦子有病？！”

這話是對著屋子里角落里坐著的男子說的。

自然就是的丈夫，蔡家大爺。

“你怎麼說話的？”才大爺一聽這話，變皺起了眉，“你也不是那等小門戶里出來的姑娘，怎麼連這點兒規矩都沒有？”

一聽到他這話，蔡大便氣得直接站了起來，“你說什麼？你跟我講規矩？你怎麼不說說你們家？

誰家同你父親這樣？家里人都吃不飽，還一個勁兒將自家的東西往外頭搬的？

就說前兒那一套小葉紫檀的桌椅，那可是京里送過來給你母親做壽的，母親在的時候都舍不得用，一直鎖在庫房里。

原本我還以為是看在孩子都壞了的份兒上，想賣了之后換點兒好東西過來給孩子補補，結果呢？全部都拿去粥棚了！”

說起這個，蔡大便委屈地哭了起來，“誰人家能過這樣的日子，那可是你的親兒子，是你爹的親孫子。

我知道你爹名聲，喜歡人家稱他民如子，可是再民如子，那也是如子啊！你這還是他的親兒子呢！

怎麼不見他對你，對你的兒子好一些？你看看孩子都什麼樣了，天天就是這些白粥白饅頭，別說孩子了，就是我都不了。”

蔡大爺因為被排，這回來已經有兩個多月了。

原本覺得自己在那任上，天天與那些人斗智斗勇，被欺負得好不凄慘，這才所幸直接掛印走人。

橫豎父親也算得上是大同的天，眼下正在打仗，等差不多打完的時候，讓父親想辦法運作運作，或許他能另走一條路子，若是能投在王爺的門下，還用得著擔心未來麼？

卻哪里知道來了家里之后，竟然是這麼個樣子。

他也得頭暈，也吃那些東西吃得想吐，可是有什麼辦法？

如今正是因為父親的這些做法，才讓那些住在城里的難民沒有什麼話好說，安安生生地在窩棚里。

可理解是一回事，接又是另一回事。

平日里顧及著面，顧及著父親的想法，他也從來不敢吭一聲。

這會兒被媳婦念叨出來，心里也不由的無名火起。

可這樣的火總不能真的對父親發，只能將矛頭指向了妻子，“過過，不過滾，你也不看看你娘家，如今都不知道還有幾個人在，你連他們的去都打聽不到。

這會兒若你在娘家，還未必能吃得上一口白的，你沒看到大同城里頭那些個難民麼？

你看看他們在吃什麼，他們那樣都能吃得下去，還不就是為了活著，眼下這樣困難的時候，你若是不堅持，是想死麼？”

想不到丈夫會說出這樣的話來，蔡大呆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回過神來，立刻便哭了起來，“當初也不知道是誰來我家提親，說得天花墜，只說什麼一切都由著我，出有人伺候，天天吃好穿好絕不虧待，如今我這過得是什麼日子喲！”

開始一邊罵一邊哭，蔡大爺聽著覺得吵得腦殼疼，便干脆往外走在，忽然想起什麼來，“我娘來消息了沒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