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崢寒不知用什麼詞匯安三叔。
三叔話也,說完那句話后,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悶酒,直到酒瓶見底,他也已經爛醉如泥。
伏在簡易折疊桌上,過酒瓶的隙看向陸崢寒。
“小崢啊……”
“三叔。”
“你給三叔提提意見,三叔該怎麼做。”
陸崢寒扶著三叔,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從桌上翻下來:“該怎麼做,三叔應該已經有了答案和抉擇。”
陸三叔聽完,將杯底的酒倒進了酒杯,一飲而盡,被辣的咧了咧,將杯子一把放下,歪頭看向陸崢寒。
“要麼說你小子能拿到陸家的繼承權呢?說話滴水不,說了跟沒說一樣。”
“三叔從小教導我,做事要從心。”
陸三叔點點頭:“好小子,你這是點我呢。”
陸崢寒搖頭:“只是覺得,錯過那麼多年,再深厚的,也本應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忘釋懷。”
“可三叔您一直都未曾放下,單不娶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”
頓了頓,“既然您一直惦著對方,念念不忘,上天開眼,如今又給了您一次機會,如果放任機會流走,那才是一大憾事。”
“上天開眼?”陸天賜笑了笑,“你什麼時候也開始信命了?”
陸崢寒被問住,著杯中酒也一飲而盡。
是烈酒,灼燒嚨直達胃部。
他淡然不驚的神也混雜了些煙火氣,被辣的眉頭微皺,聲音啞:
“細一想,從上林莜開始。”
陸天賜哈哈大笑,笑著笑著有眼淚從眼眶沁出,招呼老板又拿了瓶酒。
給自己和大侄子滿上:
“原來咱們陸家凈出種!”
兩人杯痛飲幾,陸天賜點了點頭,緩緩道:
“你說的對,我心里已經有了抉擇和答案。只是覺得是人非。”
“這幾十年,大家都經歷了那麼多,也都不是年輕小伙子小姑娘了,對方不一定會接納我,甚至會被嚇到,所以我有些猶豫。”
“意遲暮,就像一杯老酒,惦念著時,有一幽香,可真要揭開品嘗,卻又怕酒已變質。”
陸崢寒明白三叔的顧慮。
他垂下眼簾,修長的手指挲著玻璃酒杯:“三叔說錯了,好酒不怕晚,陳釀的酒香更悠長。”
頓了頓,“若命定之中,那人必定屬于你的,不管兜兜轉轉多年,都會回到你邊。”
“不管是否挾著滿滄桑,只要再見時,你仍會怦然心,我覺得,就去大膽追求吧。”
說完,陸崢寒湛黑的眼睛靜靜凝著陸天賜。
陸天賜覺得大侄子說的很有道理。
他錯過對方的那一次,正是決心不堅所致。
所以這次不妨大膽一些,堅定一些。
良久后,陸天賜嘆了口氣:“三叔明白了。”
頓了頓,“但我們這個年紀,肯定不會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轟轟烈烈了,而且舊觀念植于心,想要讓剔除,接納我,恐怕還要一段難于上青天的蜀道去登攀。”
陸崢寒適時開口:“三叔不是怕吃苦的人。”
陸天賜又是哈哈一笑,這次的笑聲中夾雜了許多明朗:“行行行!得到你小子的鼓勵,我這趟也算是沒有白來!”
頓了頓,卻是話鋒一轉,直率道,
“不過,過去因為不知道林莜是的兒,所以你瞞份,跟那丫頭結夫妻,我雖不贊你的做法,可也因為憐惜你是我大侄子,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去諒你的苦衷。”
“可小崢啊,現在卻不同了!”
陸崢寒心里一個激靈,猜到三叔要說什麼。
“先不論若是以后,我跟結一家,對于林莜來說,我份的轉變。”
“即便看在這麼多年,一個人含辛茹苦,將兩個兒拉扯大的份上,我因為心疼,也不會看著你瞞份欺騙們一家。”
陸崢寒著水杯的手一僵。
果然被他猜中了。
他嚨有些發,這次的語氣,帶著幾分嗔怒:“所以三叔您這是過河拆橋?”
明明剛剛還是自己在勸他勇敢追!
陸天賜聳聳肩,酒后真言:“總要分個主次,而且我這也是為你好,一個謊言一旦撒下去,窟窿就會越來越大,到最后你想都不上,難過的還是你自己。”
這是把自己當“次”了。
見忘侄——陸崢寒心里給三叔記下了一筆。
心中有些煩躁,就著夜點了煙,陸崢寒看向陸三叔:“我何嘗不想坦白一切,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麼?”
煙霧繚繞,將陸崢寒一半在黑暗里的眉眼廓,襯托的更加晦暗不清。
他不知怎麼回答三叔這個問題。
因為中這個回答,稍顯卑
劣。
他好不容易才完完全全得到的。
這段日子以來,他驗到了極致的幸福,與小丫頭每天連嬰一樣黏在一起。
雖然他也知道,隨著幸福的磚塊越壘越高,最底層那塊象征“信任”的磚塊一旦松,構建的幸福很有可能搖搖墜。
甚至到最后信任被走,一切都如泡影般破碎,自己將會跌的碎骨。
他怕現在一旦坦白,自己再也無法品嘗到如今的幸福了。
他對已經癮,本不敢想象生活中沒有該怎麼辦。
陸三叔見他遲遲不回答,約也猜到了點兒原因。
拍了拍陸崢寒的肩,陸三叔語重心長道:
“我知道,你是怕莜莜得知你的份真相后,會憤而離開你。”
“但是你想想,隨著時間的拉長,晚一天知道,這種憤怒就會越猛烈呀。”
“我瞧著莜莜是個諒人的,長痛不如短痛,哪怕現在知道一切后,真的會生氣怒,你耐著心去哄,總會把哄好的。”
“剛剛你還說三叔不是怕吃苦的人,在三叔看來,你更不是怕吃苦的人。既然我們做錯事在先,這種苦,就當是小懲大誡,去吃吃又何妨?”
陸三叔循循說完,那雙明亮磊落的眼睛,就這麼視著陸崢寒。
直看得陸崢寒凌厲深邃的眼神略偏了偏,明顯的底氣不足。
三叔說的道理他都懂,可事真的落到自己頭上,他卻又畏首畏尾。
坦白意味著有巨大風險。
而這種風險,他一一毫都不想擔。
良久,他嘆口氣:“三叔,再給我點時間。”
“你要多長時間?”
陸崢寒瓣苦抿起,吐出三個字:“三個月。”
三個月后,是他們認識滿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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