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如松的步子很慢，林章氏跟在后，與他同行的，是那位西北來的王長友。

王長友比他年紀大上五歲，但是兩人卻是同一年的恩科，只不過，他是文狀元，王長友是武狀元。

本朝向來尚文輕武，因為這個，武狀元也就是個擺設，并沒有多人去關注。

而王長友，則是個例外。

只因為王長友是隴西王家的嫡長孫。

早在前朝時期，王家便是百年的世家貴族，朝中有文臣，邊關有武將，一時風無限。

本朝太祖皇帝關的時候，王家比較識時務，也算是貢獻了不小的力量，所以太宗皇帝立朝之后，依舊加封了王家。

只不過王家家主比較聰穎，知道太祖皇帝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，只能共患難，卻不能同富貴。聲稱自己有頑疾，不僅不要封賞，還請求回隴西，時代歸。

王家愿意出實權，太祖皇帝自然是高興的，只不過，這封賞卻是一定要給的，不然，豈不是顯得自己太薄了。

就這樣，王家帶著黃金白銀，回到了隴西，并且當真世不出。

若非后來，朝中打仗無人，想起了當年赫赫有名的王家。在一次的小仗中發現王家果真還是驚世之才，重新啟用。

才有了現在的王家。

王家雖然權勢滔天，然而卻謹記先祖的教誨，低調的不行。所以朝中無人將他們放在眼中，而只有去了西北，才知道在那個邊塞地區，人們不認皇帝，只認王家。

林如松的心里頓時開始盤算起來。

如今朝中，除了個別宗親，基本上都是他的勢力。

然而，卻還有些不夠穩定。

他缺兵權。

京城這邊，雖然說有京兆尹，然畢竟兵力有限，區區兩萬人，若是真出個好歹的話，是十分棘手的。

別的不說，離著最近的大同，便是赤炎墨的地盤。他若是想要做什麼，只消一晝夜，便可直搗京師。

而兵權至今還在林錦手中，他絞盡腦，也沒將虎符給騙出來。

其實，他也大可以強一些，不過，那畢竟是他的兒，總不好讓心太寒了。

林如松想：再給些時日吧，畢竟現在兒也越越大了，往后錦兒就知道，他的兩口用心了。

而沒有兵權還是他覺得不舒服。

于是，想到了西北王王長友。

王長友這個人，他曾經簡單的跟他有過簡短的接。

此人格與王家不同，十分的市儈，并且急于求，所以在西北的威不如之前的幾位，不過，對自己來說，卻是在何時不過的。

不怕他不完，就怕他太完找不出缺點。

有了缺點的王長友，讓林如松覺得好似打瞌睡人送了一個枕頭，幾乎是瞬間，便做了個決定。

將書信八百里會計送去了隴西，跟著沒多久，就收到了王長友的回信。

簡簡單單一個字。

“可！”

林如松知道，自己終于離著高枕無憂的日子，又進了一步。

兩人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之后，各自回去。

林章氏一直跟在后，臨快到的時候，終于忍不住，開口道：“老爺，您當真，要將兒許配給他家？”

林如松正在心中琢磨大事呢，突然被打斷，有些不悅：“你個婦道人家，管這麼多作甚！”

林章氏頓時委屈：“是，妾是婦道人家，可即便是婦道人家，也有過問兒出嫁的權力吧。這些年來老爺對我不聞不問，我膝下攏共就得了這麼一個心頭，自小心呵護的養大了，老爺現在說嫁就嫁，好歹，也要知會妾一聲吧。”

林如松皺眉：“是如何，不是又如何？難不，我做什麼事，還要先問過你了？”

林章氏出生不高，然也是個四品員的嫡，被嫁來做了妾氏，又扶正做了填房，心中已經夠憋屈了。礙于林如松的威嚴，從不敢言語。不過林玥就是的眼珠子，泥人尚還有三分子呢，何況是自己的眼珠子要被挖走，頓時也就賭氣了。

“這些年，什麼事不是老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，妾是不懂，可妾知道，那隴西千里迢迢，路途遙遠，若是我玥兒當真嫁過去，往后了欺負，吃不慣了，可怎麼辦？老爺舍得，妾可不舍得。”

說著，竟然雙目流淚。

相二十年，林如松還從未見過這般，頓時嘆了口氣，語氣也了下來。

“這件事迷就莫要心了，我自主張、玥兒大了，早晚都是要嫁人的，如今我的份，朝中也沒有能配的上的門第。這王家可是百年世家，玥兒配他家的嫡子，也不低了。再者說，你平素里若是得空，還是多管管。這樣驕縱的子，不管去哪兒，都是要吃大虧的。”

林章氏正在抹淚呢，突然聽他這麼一說，頓時眼淚也不了，連忙站起來：“老爺的意思是，這件事，已經定下來了？”

林如松點頭：“是！早在數月前，便已經定了，今日不過是兩個人走個過場而已。”

林章氏頓時呆若木。

林如松原本還想要指責幾句，譬如今兒林玥實在太不像話，還有上的穿著。但是見林章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，很是可憐。又一想畢竟幾十年的枕邊人，不了些：“你若是當真待好，便應該在走之前好好教些規矩，王家是大家族，總要做出幾分面，日后自己日子過的才好。”

待林章氏回過神來的時候，側早已經是空無一人。

傻傻的看著眼前。

面前的樹已經出碧的芽，爬在褐的枝干上，生機。

然而林章氏的心，卻是冰涼一片。

早年間還有一個兒，卻因為意外失足落水亡。而現在這個，則是以二十八的高齡拼出來的。也因此毀了基，再難有孕。

本想著，以林如松如今的權力，想要給兒找個什麼樣的夫婿沒有。便也沒有在意過，哪兒想到，他竟然直接將兒給嫁到了隴西，從此天南地北，各自一方了。

僅僅是這麼想著，林章氏便覺一片黑暗，萬念俱灰。也顧不得去找兒說話，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房，收拾自己的一包眼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