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寧宮，冬暖房。

林錦坐在榻上，一言不發，下首的林如松和麗太妃相視無言，空氣異常凝重，沒有一人開口。

一直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，打破了寧靜。

林錦這才醒過神來，看林如松面紅，前起伏不定，知道是頑疾又犯了。扭頭對小燈兒低聲道：“去給林大人倒盞茶，潤潤嗓子吧。”

林如松連忙道：“謝皇后娘娘。”

目卻是慈的看著林錦。

這種目，卻多有些不大習慣了。

在的腦海里，當年是被林如松所拋棄。然而真相卻來的那麼可笑，像是一個掌狠狠的扇在臉上。

原來當年的事，都是管家的自作主張。誰能想到，那麼忠心護主的管家，竟然是害怕這位寓意不詳的小姐害了主子家。所以才大義滅親呢？

總之，心中此起彼伏，親的淡漠，逐漸不知該如何再像一個兒般的面對他，只能微微側：“林大人辛苦了，都坐下吧。”

林如松連連點頭，與麗太妃坐下之后，便道：“太后已經駕鶴西去，不知皇上那邊.....？”

“皇上昨日偶風寒，近日恐怕無法上朝。本宮已經命太醫日夜服侍，只待子好上一些，便親理朝政。”

林如松道：“娘娘，臣有一言，不知當不當講。”

“你我二人，還有什麼好遮掩的，尚書大人只管說便是。”

林如松抬起頭來，道：“皇上的龍，八是因為這宮中的煩勞所引起。況且，后宮之中，氣過剩，并不適宜于養病。不如移架，是否更有利于龍康健。”

林錦略微沉片刻：“尚書大人的說法，本宮倒是也想過。只是行宮離的太遠了，若是有個好歹，怕鞭長莫及啊。”

“行宮自然不。”

林如松直接否定，這行宮離宮廷遠，若是有那不臣之心的人，打著忠君國，回過頭來只會令自己腹背敵。

“臣倒是覺得，不如去瀛臺。一來環境幽靜，依山傍水。二來離著宮中也近，方便。若是皇上有個什麼的，娘娘這邊也方便不是。“

瀛臺的范圍雖說也屬于皇宮，不過是水上的一個人工小島。通往都需要船只，將明景軒幽在上面，才是真真正正的圈了起來，沒有人能悄無聲息的越過去跟他聯系。

不得不說，姜還是老的辣啊。

見林錦的神稍微有些遲疑，林如松連忙道：“娘娘，事不宜遲，還是盡快些的好。”

是啊，需要盡快的敲定這件事了。

婦人之仁，只能是害己害人。

著肚子，點了點頭：“就照著尚書大人的有意思辦吧。”

林如松就是怕別兒長，聽了這話，頓時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里面，松了口氣：“至于前朝，娘娘不用擔心。左不過是崔文浩幾個書生，不了什麼大氣候。重要的是，您要 好好的養子，早日誕下皇子。這樣，便可以一勞永逸了。”

麗太妃在一旁聽的是膽戰心驚。

一勞永逸的意思是什麼，再蠢也能明白。

所以心一驚，也顧不得旁的，抬起頭，抑的著林錦。

似乎是覺到了一般，林錦轉過頭，瞥了一眼，見麗太妃目瞪口呆帶的樣子，道：“太妃可是還有什麼別的事？”

姚太后一死，明景軒幽，吉爾吉格那邊就不事了。

麗太妃連忙收回目，垂著頭：“只是有些擔心平那邊，赤炎墨萬一知道了，會不會對平不好。”

這個兒，是最對不住的。

當年因為自難保，便讓嫁了董家。想著董家好歹也是拜尚書，卻沒想到，宅里卻是那般的不堪。

拖著半條命茍延殘的兒回來時，差點沒哭背過氣。好在有林錦撐腰，不然的話，的平早就被那幫畜生給折磨死了。

然而今日，卻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皇后。

那個溫文爾雅的子，褪去了面紗之后，變得勢如破竹，銳不可當。褪去了的溫，用智慧而大膽的一面，將這一場變很快的收拾利索。

反省一下，如若當年也能如此，又何至于今天的地步。

林錦輕笑：“車到山前必有路，何況赤炎墨是個明白人，不會拿平來出氣的。”

大局已定，赤炎墨又能如何？

他忠于的是無上的皇權。而腹中的這個，也一樣是皇上的兒子，未來的帝王。

“若是無事，你們便先下去吧。本宮有些乏了。”

林如松擔憂的眼神看過來：“娘娘可千萬要保重子啊。”

林錦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尚書也有年歲了，也要保重。”

林如松蠕，仿佛還有許多話要說。然而看眼睛下的淤青，頓時將那些話語都咽了回去。

出了門之后，麗太妃躊躇道：“尚書大人，難道，皇上就真的這麼被起來了？”

林如松心中還在為林錦方才疲憊的樣子而擔憂，聽麗太妃這麼一說，疑的目看過去：“方才在屋里，太妃不是都聽到了嗎？”

“可是，可是。”

可是了好幾遍，一狠心：“太后驟然離世，皇上又突然生病。這朝臣們如何相信呢？我看，不如還是從長計議，如若出個好歹，咱們就都......”

話到最后，卻被林如松的眼神了回去，生生的咬斷在口中。

林如松似笑非笑的著，半晌道：“我是到今日才知道，原來太妃是個這樣的子。難怪當年一手好牌，讓你給打了如今的模樣。”

“你以為，現在還政于皇上，皇上就會既往不咎？”

“畢竟，太后是真正的死在咱們手中。”

麗太妃忍不住道：“那也算不上對不對，都是先皇的照，咱們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
“可這照，你不拿出來，又有誰知道？再說，都過去快二十年了，怎麼過去沒拿，這會兒好端端的捧了個照出來。你覺得，皇上會相信嗎？“

“到時候，麗太妃便是第一個要倒大霉的，第二個，便是你那個可憐的兒。”

林如松臨走時的眼神，像是一條毒蛇一樣，讓麗太妃的心中十分不爽。

的心中突突直跳，不知道這一步走的是對是錯。不過，盡管不喜，林如松有一句話是說對了。

事到了現在，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了。

待人都走了之后，林錦著鬢角，覺得有些發脹。

“都走了？”

“是。”

小燈兒輕聲道：“娘娘若是子重的話，就小憩一會兒吧。”

怎麼能睡的著呢？

原先，是多麼的恨姚太后啊，然而隨著人一死，這心頭，卻突然的空起來。

明景軒那失而怨懟的眼神，也深深的刻在心間。

然而，卻還有一個人，坐立難安。

明逸遠最后那一眼的欣，和眉梢眼角的安，都讓心疼。

不值，不值得他那麼去付出的。

然而一事，又有誰能說得明白。在以為他的那些花言巧語，不過都是欺騙自己的時候。他卻用生命來證明了他曾經的。

或許，從未看準過人吧。

忽然想起一件事：“你出宮一趟，去世子府上，問問妙音。若是還愿意回宮的話，就接回來吧。若是不愿意.....”

說道這兒，忽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了。

若是不愿意呢？

兩人的走到今天，已經很難用三言兩語來說清楚。妙音似乎了左膀右臂，生生的斷開，便只能承這斷臂的劇痛。

然而，又是諒的。

妙音對明逸遠的，或許，在世子府的這段時間，才是最無憂無慮的。

那丫頭，總是傻乎乎的，覺得一切都埋藏在心中，沒人知道一樣。卻不知，所有的一切，盡數落了旁人的眼中。

在看明逸遠的眼神時，那種角不自覺的微翹。在聽到他名字，因為心稍微張而微微踮起的腳尖，都暴了其真正的想法和。

然而，這一切，卻都在那一杯鴆毒面前，飛灰湮滅了。

很難想象，家中還有一故人癡癡候人歸。然而外出的人，卻永遠的回不去了。

所以，準備好的銀票，頓時變得有些扎手起來。這是來自自己心靈的安，卻似乎是對未亡人的一種。

良久，抬起的手，微微放下：“還是先問問的意見吧。”

小燈兒不明白這其中緣由，一聽要去接妙音姑姑了，頓時高興：“娘娘放心，姑姑肯定心里一直惦記著您呢。這回知道肯定跟奴才 回來，等姑姑回來了，娘娘邊又能有個說話的人了，芷蘭姐姐知道，肯定也開心。”

林錦勉強一笑，揮了揮手：“去吧。”

去吧，去吧，希你能給我帶回來個好消息。

小燈兒走后，屋子里面瞬間空起來。

是不是上位者，都要面對這無盡的孤獨？

漫漫長夜，青燈幔帳，邊的人，一個個的離開，走的多了，竟然開始漸漸的習慣，并且品嘗這種孤獨的滋味。

突然想起姚太后曾經說過的一句話。

孤獨，從來都是和功相輔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