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，你今天可真好看！”

桃碧將徐雙兒寬大的紅擺徐徐展開，不自地贊嘆道。

徐雙兒低頭紅，看著鏡子中那張被描繪得很是致的臉，心中張又興。

這一天終于來了，雖然晚了一些，到底是來了。

終于要嫁給子玉哥哥了，可是這滿室紅妝燈籠，怎麼依舊心中不得安寧？

窗外簌簌落下小雪，銀裝素裹的世界，每個行人路過都變得格外清晰。

所有枯黃的樹葉都被藏了厚厚的雪地中，唯有青松還依舊立在這院落之中，高高地楊起頭顱，眺遠方。

“小姐的運氣真好，出嫁之日下雪那可是吉祥的兆頭呢！”

“是麼？”徐雙兒的角翹了翹，心中的不安因為桃碧的話而稍稍緩解了一些。

“嗯，這可是瑞雪呢！”

“桃碧，你說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子呢？”徐雙兒側頭看向窗外，忽然問道。

桃碧被這個問題給問得楞了楞，“外面……自然跟咱們京都差不多啊。小姐你不是去過嘛？平湖，秋山，還有很多地方啊，就是那樣唄。”

不然還能是什麼樣子？不就是路，房子，還有人麼？

“我說的是……算了。”徐雙兒知道問也是無濟于事的，桃碧從六歲就進了府中做的丫鬟了，就算知道外面什麼樣子，肯定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了。

“小姐……奴婢怎麼覺得你好像心不在焉？你莫不是張了吧，小姐？”

“或許吧……”或許只是張罷了。

“小姐，奴婢給你唱歌吧，我姐姐以前就喜歡唱這首歌。”

“我還從來沒有聽過你唱歌呢。”

“嘿嘿，奴婢怕自己唱得不好。”桃碧不好意思道。

“沒關系，唱吧。”

“今夜雪棠月，風兒清爽……

誰家姑娘對鏡，著花黃……

都怪這星落，如你眸中盛芒……

都怪這紅妝，如你袖張揚……

你看這夜， 溫似絮楊……

你看我邊，天蒙蒙將亮……

你看你臉龐，印昨夜月……

你看你，即將來到我旁……

啊……

都怪你眼眸似星，印刻我心上……

都怪你溫如夜，人的風……

啊……

我的郎，

你何時來到我的旁？

啊……

這夜為何……

如此的漫長？”

悠揚的歌聲仿佛長了翅膀穿厚厚的門往院落里飛去，輕聲小調，似水漫過，一字一句，卻是誰的心？

徐雙兒都聽待了，“這是什麼地方的歌？這麼好聽為何我從來沒有聽過？”

桃碧臉紅地撓撓頭，“小姐覺得好聽就好，這歌是我們鄉下的姑娘喜歡的唱的……京都是大地方，小姐你又是金枝玉葉怎麼會聽過這麼俗的歌呢。”

“所謂俗不俗，不過是人心所向罷了。印的從來都是指點之人本，本小姐從來不在乎那些鬼話。桃碧，以后有空你教我唱這首歌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，小姐不嫌棄就是奴婢的榮幸。”

“雙兒……”

門忽然被打開，急促的風卷來幾朵雪花，幾個旋轉，然后又直直地落下地不見。

“爹，怎麼了？”

徐雙兒看著面前自己的父親面通紅，神繃，心里“咯噔”一聲，似乎已經地覺察出了什麼。

“言子玉……他不見了。”

徐如常線繃了一條直線，臉沉。他本來在廳前樂呵呵地招待客人，但是言家的人忽然傳人來說，言子玉，也就是今天的新郎竟然不見了。

而且已經足足消失了一個時辰之久！

徐雙兒猛然坐起，厚重的長袖被用力扯上來，卻絆倒了凳子重重地砸到了的腳后跟上。

“爹，你說的……是真的麼？”

“為父難道還會拿這個跟你開玩笑麼？”

猛然驚起，又重重跌落。

門許是沒有關，簌簌的雪花被疾勁的風卷室中，著紅紙燈籠被吹的“咯吱咯吱”作響。

“雙兒！”

徐如常心疼地扶起兒，他倒不是怕別人的指指點點，也并非怕自家的名聲遭破壞。他只是怕，怕自己的兒到傷害。

自古兒家的名聲最為重要，今日卻被言子玉喜堂之上給毀了婚，這往后他的兒該如何？

在今天之前言子玉還是他最中意的婿后生，今日之后怕是要為仇人了。

他徐如常就算在朝中再無建樹，也容不得任何人欺負他的兒！

“爹，兒很好。”

“雙兒，莫要憋壞了自己，想哭就哭吧，爹在呢。”

“爹，兒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。”

“……好……桃碧，好好照顧小姐。”他雖然心中擔心，卻也不能在這種況下再去刺激了。

疾勁的風終于被隔在門外，徐雙兒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依舊沒有停下的小雪，青松如舊，可是這銀裝外的紅卻了一場笑話。

“桃碧，你說……外面的世界會很麼？”

“小……小姐，你莫要嚇奴婢啊。”

“把本小姐頭上的紫玉紅豆簪給摘了吧。”

“小姐……”

“我無礙，將它放好了。今日之事，總要明白原委，不是麼？”

“啊湫……”看著簪子發呆的徐雙兒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給冷得打了一個噴嚏，回頭一看，卻發現窗戶沒有關上。

“怎麼連窗戶都忘關上了，這記……”拍了拍自己的腦袋，然后起去關窗戶。

只是窗外大雪紛飛，疾風勁雪，無奈地苦笑，“怕是再發呆一會兒明天就要風了。”

言府中……

最后一抹燈火如豆，閃閃爍爍，沒有滅掉。

言子玉從被窩中出來，只著了一里的他徑直走到床邊打開了窗。

銀裝素裹的世界，就連這夜晚也被雪印的明亮。

“唉……”他嘆了一口氣，又關上了窗，長袖拂過，卻不小心把窗臺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上去的青瓷海棠杯給打碎了。

被子砸到他的腳踝，把他的鞋子灑了個。

窗外不知道從哪里響起了一陣歌聲，他頓了腳步，不自覺的凝神傾聽。

“都怪你眼眸似星，印刻我心上……

都怪這溫如夜，人的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