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巷口。

裴笑勾著腦袋，心急如焚。

有馬蹄聲近，他沖出去一看，果然是謝五十。

“姓謝的，子剛好就跑出去，三更半夜都不回來，有你這樣瘋的嗎？”

謝知非翻下馬，“在城門口遇上了謝大人，耽誤了一點時間。”

謝大人？

裴笑一怔：“他有沒有說什麼？”

“沒說什麼，讓我回家。”

謝知非臉很是疲憊：“你等在這里做什麼？”

“今天你大哥大嫂來別院，晏三合說不認識他們，明明前兩天他們才來過。對了，連朱家的事兒都不記得了。”

裴笑咽了口口水，湊近：“那香不對勁啊，謝五十，很不對勁。”

“晏三合怎麼說？”

“？”

裴笑一提這事就有氣。

“跟個沒事人似的，還在后花園踱著步，還讓我們不要去打擾，要我說啊，也不對勁。”

謝知非心里陡然一，“我出門前還好好的，走，趕回去。”

……

回到別院，晏三合已經回到了書房。

不等謝知非問，直接開口。

“我真的不知道那支香是怎麼一回事，在我以往的解魔過程中，從來沒有遇到過。

其二，我的記憶力這兩天衰退的厲害，好多人和事都不記得，腦子里很空。”

謝知非愣了片刻，立刻問道：“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哪里？”

晏三合：“客棧旁的巷子口。”

裴笑：“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哪里？”

晏三合：“我在馬車里，你在馬車外，我踹了你一腳。”

“我剛剛試過了。”

李不言苦笑：“腦子里就剩下我們幾個，連蘭川是誰，從哪里來都忘了。”

謝知非走到晏三合面前，“陸時呢，還記得嗎？”

晏三合搖搖頭。

謝知非瞳仁一：“唐見溪，唐明月，單二一呢？”

晏三合還是搖搖頭。

謝知非：“晏行、沈杜若，先太子，太子妃……都通通忘了？”

晏三合：“晏行是我祖父；沈杜若是我娘，先太子是我爹，太子妃是我母親……這些，我都記得。”

謝知非驀的渾發冷。

和有關系的，還記著；

和沒什麼關系的，都忘了。

“有件事，我本來不想說的，但事到如今，不得不說了。”

李不言瞄了裴笑一眼：“因為香的原因，我今兒個著小裴爺去了趟朱家，想測測兇吉，哪知道……”

“晏三合的兇吉本測不出來。”

裴笑接過話：“我們三個，測出來都是大兇。”

李不言：“我和小裴爺都覺得，子在香上。”

裴笑：“我們打算明兒起就到各個寺廟里拜拜，看看能不能化解一下，死馬當活馬醫。”

李不言：“三爺有沒有更好的主意？”

謝知非搖搖頭表示沒有。

他大掌落在晏三合頭上：“除了記憶力衰退，你上有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？”

晏三合抬頭看他一眼，“這會有點犯困算嗎？”

“那就先睡覺。”

謝知非看著眼里的紅：“一切等睡醒了再說。”

晏三合：“為了讓我睡個好覺，三爺先說說今兒燒紙燒得順利嗎？”

順利嗎？

在祖父的墳前大哭了一場，把心里的委屈、憋悶、痛苦都哭了出來。

世人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，那是不愿意在心的姑娘面前，在在意的親人面前表現出弱。

其實男兒的淚和兒的淚都是一樣的，都酸中帶苦，千般滋味難以言說。

“順利的。”

謝知非：“步六說等他打了勝仗回來，要給晏姑娘磕三個頭，謝謝。我說不用，你平平安安回來，晏姑娘就很開心。”

晏三合一笑：“還是三爺懂我。”

……

各自回房，四人沒有一個能睡著。

裴笑睜著兩只大眼睛，看著帳頂，默默出神。

他從前好像聽哪個高僧說過的，測不出兇吉，算不出命格的人有三種：

一種是高人，命格都在自己的手中；

一種是修行之人，命格隨時會變；

還有一種是死人。

晏神婆莫非是修行之人，在人間修煉完，紅塵俗事都忘卻后，就升天了？

還有。

謝五十不大對頭，對自家親爹一口一個謝大人，聽著太刺耳。

對了，他有什麼資格，去老將軍墳上燒紙啊，真正該燒紙的人，不該是晏三合嗎？

李不言睜著兩只大眼睛。

怕驚著晏三合，生生把自己一木頭。

得先未雨綢繆一下，讓晏三合寫一寫們倆相識的過程，回頭真要忘了，就把這張紙給看。

自己寫的字，總不該忘了吧！

還有。

今兒個在朱家，總覺得朱遠墨有一點言又止，好像有話藏著掖著，沒有完全說出口。

晏三合怕驚著李不言，也生生把自己一木頭。

丁一說，三爺的前程就是他的前程，換句話說，主子的前程，就是下人的前程。

那麼對嚴喜來說，太子的前程也就等于是他的前程。

鄭老將軍的死因，關乎戰馬；

戰馬一事陛下給了太子；

這差事辦得好，太子立下戰馬功勞，前程一片明；

這差事辦得不好，戰馬遲遲不恢復，影響到戰局不說，太子前程也蒙上了一片影。

那麼——

謝道之要花多銀子，才能讓嚴喜放著主子的前程不管，甚至寧肯得罪主子，也要替謝道之說謊？

細細一想，這似乎……不太合常理！

這事兒，要不要和三爺說一說呢？

謝知非以為自己會睜著兩只眼睛到天亮，不曾想迷迷糊糊間竟然睡著了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他在睡夢中一腳踏空，整個人驚醒過來。

醒來就有些心煩意，再也睡不著了，在心頭的事兒，一件一件浮上來。

謝家事還能再緩一緩，當務之急是那支香，還有晏三合的失憶。

那支香怎麼辦？

晏三合的失憶怎麼辦？

和謝家那頭又該怎麼辦？

五更一過，他準備起床練功，忽然院門被敲得砰砰直響。

外間的丁一起去開門。

片刻寂靜后，丁一跌跌撞撞的沖進來。

謝知非心頭一悸，“出了什麼事？”

“爺！”

丁一撲通一聲跪下，著聲道：“老爺他……他……”

“他怎麼了？”

“他……死了。”

“什麼？”

謝知非蹭站起來，子劇烈的晃了幾晃，一屁跌坐下去，然后又掙扎著站起來，沖過去，一把揪住丁一的前襟。

“你說什麼，你給我再說一遍？”

“老爺他……他死了。”

“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。”

謝知非把丁一往邊上一推，踉踉蹌蹌地沖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