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坊輕輕搖晃，在江面飄。

翁汝舟在船上睡得昏昏沉沉，耳邊只有晃的水聲，以及船夫吆喝的聲響。

舟行水上，劃開瀲滟波痕。

自從流放，翁汝舟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，多日的奔波讓心疲憊，如今一歇在船頭，整個人放松下來，很快便沉夢鄉。

夢里都是年時分在云家的經歷。

年云錦斕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，案頭上放著玉麒麟鎮紙與紫檀木文房寶盒。

他規規矩矩地在雪白的澄心紙上練寫文章，而翁汝舟則托著腮站在和齊高的桌沿旁，認真肅然地看著繼兄學習。

“舟舟。”

云錦斕寫完功課，微微轉腕，試圖緩解自己手腕的酸痛。

他看著一旁正吹墨的翁汝舟，邊含著一抹笑意，“怎麼總是來看哥哥學習？”

年的翁汝舟愁著一張臉，未長開的五青稚，但依舊可以看出人的痕跡，“這里沒人跟我玩。”

“是嗎？”

云錦斕并不在意，他瞥了一眼桌旁的小娃，十分自然的，如同以往一般，將手腕過去。

翁汝舟掂起腳，指尖按在云錦斕酸痛的手腕上，力度很輕，沒能達到舒緩的效果，但恰好能愉悅云錦斕。

云錦斕似是無聊，垂眼逗弄翁汝舟，開口問:“那哥哥和你玩，你陪哥哥去書院學習，可不可以？”

翁汝舟到新奇，“真的嗎？”

云錦斕挑眉，“自然。”

雖然不知道云老爺和母親呂氏會不會同意，但翁汝舟被云芙聯合其余小姐妹排了幾個月，已經沒有玩伴了，如今云家大爺肯紆尊降貴和相，自然求之不得。

年時分的翁汝舟沒有現在的清冷，尚且帶著幾分歡愉天真，“那我怎麼去書院？”

云錦斕轉了轉筆桿子，一眼睨來，爺雋秀的眉目竟然染了幾分恣睢，“你不會扮作書？”

書？

翁汝舟皺起小小的眉頭，“男裝？”

“是啊，男裝。”

云錦斕想到了什麼，傾下子，靠近，“若是舟舟是男子，就可以明正大的和哥哥同住書院，甚至同朝為呢。”

江水拍著船舫，翁汝舟猛地醒了過來。

聽著窗外微微水聲，撐著睡得頭疼的腦袋坐起，腦海里揮之不去的，都是云錦斕這張臉。

誰也沒想到，年的一句戲言，當真了真。

確實朝，和云錦斕同朝為。

只是，現在又跌回原點，甚至比原來更慘。

翁汝舟輕笑一聲，也不知道在笑誰。

從前的一去不復返，如今只能從頭開始生活，翁汝舟推開被子，緩緩下了地，披趿著鞋子，推開門扇。

天剎那涌，霞暈染在江面，影碎幾瓣，波浮。

翁汝舟的指尖著外，看著江面上的云影天，以及被清勾勒出修長線的背影。

那人正靠在船欄上看著晚霞，姿頎長，脊背直，渾著一清明俊氣。

翁汝舟抬步走到蘇欽邊，和他并肩看著遠的山水和卷舒的云層。

蘇欽不需要回頭，便知邊的人是誰。

他的手搭在木欄上，語氣懶散地問道:“睡醒了？什麼時候走呢？”

翁汝舟看著遠邊的山，心尖忽然一。

不知道為何心涌起莫名的緒，但此時此刻，似乎福至心靈，口而出:“現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