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眾人的起哄聲下，攤主被面前客人神速的反應以及敏捷的神思給震住了。

　不一會兒他回過神來，忙手腳麻利地將方才客人指定的花燈取下。

　十個，一個不，都堆在桌前，且都是紙圍的花燈，熏風和暖，吹得花燈搖如枝頭的簌簌春花。

　花燈太多，云錦斕問:“可有細繩？”

　攤主忙“欸”了聲，應道:“有。”

　他低頭翻箱倒柜，找出一堆彩繩，云錦斕抬目一掃，認真地思忖一番，從雜無章的彩繩中挑出一的。

　孩子，應該都喜歡的事吧。

　但云錦斕想到翁汝舟冷淡又倔強的格，一時間又不確定。

　猶豫片刻，還是選擇將小小的花燈全都串在一細繩之上，云錦斕慢條斯理地給繩子打了個結，修長的指節輕輕一提，勾著的細繩帶起一圈花燈，漂亮又花俏，霧淺淡。

　完任務，云錦斕本沒有多留，抬腳就走，人群自發地給他讓出一條小道，目送他離去。

　羅瑾香怔怔然地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。

　他落在燈影之中，形修韌又拔，恍如燈中仙，映照人，溫如玉。

　見失神良久，羅瑾香側的男子有些不樂意了，手握拳，抵在角，輕咳一聲，故作漫不經心地道:

　“他要的燈籠怎麼都是的，該不會是娘娘腔吧？”

　羅瑾香聞言側頭瞪他一眼，“娘娘腔都好過你這個文墨不通的廢！”

　*

　云錦斕提著燈籠走過去，卻是不見翁汝舟的影。

　他的心臟猛地一收，目倏忽轉去，卻見另一塊大石上正倚著一個人。

　這里在石橋腳下，又有柳樹立在河畔，線昏暗，連月都是慘白的。

　云錦斕提著燈籠，提步走去。

　十盞花燈在風中飄揚，暖黃的線驅散了黑暗。

　等云錦斕一步步靠近，修長的指節勾著的一簇花燈映照出亮，他提起燈籠，慢慢蹲下。

　翁汝舟已經靠在石頭上睡著了，這里背風，沒有這麼冷，蜷在石頭后面，雙眼闔著，烏黑長翹的睫耷拉下來，睡恬靜。

　就著燈籠的打量了一小會兒，云錦斕輕輕放下花燈，接著緩緩出手，將翁汝舟攬進寬闊的懷中。

　淡淡的發香縈繞在鼻尖，混雜著濃重酒氣，的衫因為靠在石頭上而染上些微的青苔，在青的袍上沾著一層綠。

　云錦斕垂眼，勾起一邊的樹枝，輕輕將衫上的青苔刮下，神一不茍，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。

　將青苔盡數弄下，他丟下樹枝，一手穿過翁汝舟的膝彎，將睡著的人兒抱了起來，一步步穩重地走向馬車。

　*

　翁汝舟是被醒的。

　深黑寂靜的夜里，忽而醒了過來，深棕的眼眸凝著頭頂的承塵，一時間分不清夢境現實。

　搭在床畔的指尖微微了，翁汝舟的眼睛睜開又閉上，閉上又睜開，如此反復幾次，才慢慢坐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