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汝舟沒有理他。

　連看都沒有看云錦斕一眼，似乎是嫌對方礙眼，此時手肘撐在小桌上，兩手捂著臉，盡量用指尖和掌心冰涼的溫度使自己清醒。

　因為兩手遮著，翁汝舟的臉上只出抿的，那繃的弧度，幾乎要繃一條直線。

　看樣子，似乎真的是在生悶氣。

　云錦斕有些好笑。

　他垂下眼暗自思索了一番，還是猜不出今天自己到底在哪里惹了。

　明明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。

　難道是在宮宴上？

　云錦斕眉峰微凝。

　那邊的宮衛已經在催了，若是再耽擱恐怕也走不了，云錦斕垂眼睨著桌后的人，道:“宮門快關閉了，你若是不走，準備在哪里睡?”

　翁汝舟倦累又疲地捂著臉，因為兩手著鼻尖，聲音過指掌悶悶傳來，還帶著濃重的鼻音。

　“和衛予卿睡。”

　話一出口，云錦斕面微寒:“翁汝舟！”

　方才還溫煦如春風的人此時沉著一張臉，截然不同的氣質判若兩人。

　他膛微微起伏著，本以為這只是翁汝舟的一廂愿，正想勸收起那點心思，卻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讓翁汝舟進宮拿公文，似乎還被皇上留下一起用晚膳。

　衛予卿這人，竟然肯降尊紆貴，和一個五品小一起用膳？

　那一刻，云錦斕的心底都是說不出的覺。

　側的手悄然攥拳。

　云錦斕忽然傾下子，不顧翁汝舟的掙扎，手攥的手腕，強地將一把從坐墊上拽起來。

　他力氣大，又生得高，任由翁汝舟撲騰踢打，似乎連自己傷勢都不顧了，生生地把翁汝舟拖上馬車。

　車夫咬住草桿子一臉震驚地著他們，連里的東西掉了都不知道。

　簾子后傳來一句沉冷的命令:“走。”

　車夫連忙抓起韁繩，一揮馬鞭，駕著馬車轱轆碾過宮道，什麼都不敢說，更是什麼都不敢看。

　云府的馬車很快便出了宮城，一路直行，穿過平康坊，行駛在街路上。

　繡著蘭草紋的簾子隨著車而輕輕晃，街邊燈籠的暖過細細的隙照了進來。

　翁汝舟被云錦斕甩在榻上，摔得七葷八素，整個人更不清醒了。

　榻很，墊了幾層墊子，上面的料子還是蜀錦，順，著的皮，像云一樣。

　翁汝舟倒在榻上，因為摔在榻上的力度太大，覺胃一陣翻滾，想吐。

　慢慢蜷起子，盤在坐榻上，膝頭幾乎在口，薄薄的脊背彎一道月牙似的，袍下的薄衫因為作而勾勒出蝴蝶骨的曲折弧度。

　隨著的呼吸而薄。

　車昏暗得很，云錦斕抬手上了火折子，點燃燭火，用璃罩籠著。

　他抬扇驅散流螢火，視線連瞥都沒往翁汝舟那里瞥一眼，手只上了箱匣子，從里面掏出一本書，接著依在靠枕上翻看起來。

　車寂靜，二人無聲。

　一個坐著，一個睡著，誰也沒有說話。

　良久，云錦斕的書頁都沒有一下，袖子邊緣卻被冰冷的指尖微微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