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丫鬟聞言臉一變，連忙搖著頭，眼神躲閃，囁嚅道:“不是的小姐，奴婢既然服侍您，自然最喜歡的是二小姐，怎麼會是大爺呢……”

　怎麼可能不會？

　翁汝舟默不作聲地盯著。

　云錦斕生的容貌頗好，表面看起來溫潤儒雅，如今年紀輕輕便任三品大員，前途無量，別說丫鬟了，京城欽慕他的千金小姐一抓一大把。

　只是這個丫鬟是新進府上的，才見云錦斕沒幾天，這就喜歡上他了？

　翁汝舟不得不開始擔心起來。

　似乎約約，這府里頭大多數人，都開始向著云錦斕。

　難怪呂氏這麼忌憚。

　翁汝舟想罷，便覺得有些煩躁，在浴桶里坐直來，道:“給我穿吧。”

　云錦斕還在書房等。

　*

　到書房外，還沒等紫鵑通傳，翁汝舟先一步邁進屋里頭，抬眼一看，便見云錦斕正靠在桌頭，秉著燭燈批閱公文。

　似乎聽見了的腳步聲，云錦斕淡淡揮袖，屏退了著急上前阻攔的紫鵑，接著擱下筆來，抬眼詢問:“今日是最后一天，你的賬冊驗完了嗎？”

　“驗完了。”

　翁汝舟剛沐完，周暈著一淡淡的氣，發尾微，整個人倦懶得不行。

　深棕的眸子微轉，目落在云錦斕的臉上，聲線很淡，“兄長實在想知道，可以派奴婢傳話，大可不必讓我親自過來一趟。”

　兩人院落隔得不近，況且天又冷，走雪路總是困難，稍不注意便會倒。

　而云錦斕不知道傳過去多次，翁汝舟說不煩，那是假的。

　云錦斕聽出了話中的不滿，眸抬起，落在面前的人上。

　八角燭臺的淺淺攏在五上，霧鬢芳姿，秾纖出塵，許是因為剛沐浴完，整個人都著一倦怠，清冷的五看起來和了許多。

　角輕提起微微弧度，云錦斕還是維持著風度，笑睨一眼:“兄長不過是關心你的公務，擔心你責罰，怎麼你還不領？”

　在旁侍奉的紫鵑聞言也有些責怪地睇了翁汝舟一眼，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般。

　翁汝舟差點被他氣笑了。

　斂下眸，淡聲道:“多謝兄長。”

　繼妹的反應在他預料之，云錦斕當然知道眼前的人心細如發，許是早已察他的心思，不是那麼好糊弄的。

　指尖輕輕叩在桌沿，發出沉悶的“篤篤”聲響，云錦斕扮演著一位十分盡職的兄長，提醒道:“明日，你的賬冊將會如期呈給皇上，萬萬拖不得。”

　說著，他掀起眸來，一冷閃現眼底，“若是有誤，你可要做好罰的準備。”

　*

　翁汝舟莫名其妙地被云錦斕敲打一頓，只覺得這個繼兄越來越不好相了。

　府里的人都說云錦斕寵護，只有當事人翁汝舟清清楚楚，云錦斕在私底下恨不得將往死里磋磨，偏偏還擺出一副“兄長為你好”的形象。

　翁汝舟越想越煩躁，健步如飛，直接往自己的書房去。

　書房的門不知道何時開了。

　翁汝舟微一詫異，剛剛抬腳，白花花的紙便被寒風吹拂著卷起，兜頭撲來，甩到的臉上。

　“嘖！”

　翁汝舟一把拿下這張紙，低頭便見其皺的，又缺了個口的，像是打草稿的廢紙。

　正打算將其扔掉，余卻忽然掃見上面的字跡。

　工整有序，一筆一劃都承載著的心，詳細記載著州府供木的缺數目。

　翁汝舟瞳孔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