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汝舟抱著一沓賬本回了值房,一時之間,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圈椅一重,歪坐在椅子上,煩躁地著眉心,雙目無神,只著半桌高的賬目發呆。
心累。
當初了繼兄的戶籍單子出來時,翁汝舟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面臨這般景。
不管是在劉蔚手下,還是在衛予卿手下,又或是云錦斕手下,都得吃很多的苦頭。
翁汝舟越想越煩躁。
若是……若是當初安安分分地呆在云府里,當個閨閣小姐,靜待出嫁……
翁汝舟想到這里,心頭一凜。
若是自己不朝堂,不吃點公務上的苦,現在估計已經在宋府里頭,和他的大小妾爭風吃醋,又得侍奉那兩位嫌棄出的宋家公婆,這一生都只能囿于小小的宅院里。
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丈夫就是唯一的寄托,一家人只盯著的肚子,盼著生出宋家的男嗣。
想到這里,翁汝舟連呼吸都不暢了。
對比起來,還是現在好一些,起碼自由自在。
想罷,翁汝舟渾頓時充滿了斗志,端坐起,開始翻看賬目。
賬本放了有些年頭,連書頁都損壞了邊邊角角,指尖一掂,還得擔心掂壞了書頁。
翁汝舟擺手拂開煙塵,低頭過一張澄心紙,潑水在硯上磨墨,開始核對賬目。
天漸漸轉黑,到了下值時間,一眾員從值房走出,互相聊著天,走下臺階,結伴踏出營繕司的大門。
窗外漸漸變得熱鬧起來。
聲音傳耳中,翁汝舟看著賬本,逐漸覺得賬本上的字開始變得歪歪扭扭,跟螞蟻爬一團似的,在眼底打轉。
晃了晃腦袋,有些暈乎乎的,像是一團漿糊在腦海里堵著,難得。
手臂因為長時間握筆變得酸麻不已,翁汝舟看到一錯之,心算一番,覺得不對,又抬手撥來算盤,復算了第二遍。
也不對。
輕擰了擰眉,還未來得及深思,對面的同僚已經起了,掩著哈欠走了過來。
“喲,云主事,怎麼還在辦公呀?”
那人停在翁汝舟的桌前,抻著腦袋看寫寫畫畫,輕咂一聲:“嚯!這不會是云侍郎布置給你的任務吧?”
翁汝舟聞言停下筆,抬頭了他一眼。
的一雙清眸盛著水,瀲滟一汪,漂亮出塵,兩鬢薄如蟬翼,在帽下,整個人干凈冷淡,像是翠峰頂尖的一抔新雪。
停在翁汝舟桌前的同僚看怔了一瞬,很快就回過神來,不自覺地別過眼,輕咳一聲,“你怎麼不說話?”
話一出口,他才察覺自己的聲音竟然放得和幾分,頓時覺得像是見鬼了一般。
跟個男人說話他那麼小心翼翼地干什麼!
翁汝舟回道:“王兄,這確實是云侍郎布置的任務。”
那位兄臺聞言角忽然一:“我姓方。”
翁汝舟尷尬地了他一眼,“方兄。”
方巖倒是大方,也沒計較,應了一句,“云侍郎為人寬厚親和,怎麼會想著給你這麼多任務?我記得當年我剛上任,他只是關懷兩句,讓我在營繕司附近走走,悉環境。”
說著,他瞧了翁汝舟一眼,上下打量,“你惹了大人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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