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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他的大掌一下一下隔著被子拍在的背上，像哄著小孩，溫得讓想哭。

 鹿之綾沒有睡意，想了很多，想到那場炸、那場大火吞噬家人的畫面，想到阿唐在家人的墓前說養。

 想到他背著、牽著走過無數的路，服鞋子舍不得換新的，昂貴的心理醫生說給看就給看。

 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教他認字，為經營好鹿鳴呦呦他不停地學管理之道，學推廣，對著房東低聲下氣，浸在人世故中為換一方溫室。

 曾以為，家人離世后的一輩子會過得格外漫長煎熬。

 可現在回想起來，竟覺得三年這麼短。

 太短了，舍不得……

 可他們斗不過的，薄家的態度很明顯，阿唐不回去，他們會拿他邊的每一個人開刀，文藍、文藍的家人、封叔、封叔的兒子……

 他現在一定很痛苦。

 知道薄家的人就守在出租樓的小廣場上，聽到那些人的呼吸了。

 薄家織出一張鐵網籠罩在阿唐的頭頂上方，一步步將他越收越。

 要不，趁那張網將他徹底鎖死前，他們再松快一小段的時間吧。

 “薄妄……”

 忽然出聲喚他，“我有個瘋狂的想法。”

 阿唐低眸看向臂彎里乖順的人，眸深沉，“什麼？”

 “我們倆逃吧。”

 鹿之綾仰起頭，一雙眼看向他，無神的眸子映出他神并不好的臉，好像看到他了一般。

 他定定地看著。

 窗外雨聲漸大。

 ……

 大雨磅礴，整個出租樓安靜得詭異。

 一家家一戶戶門窗閉，從窗戶里看向底下站在雨中的保鏢們，有人嘆氣，有人無奈。

 “鹿家都遭差不多滅門的禍了，怎麼還有人盯著他們一家不放。”

 “可憐啊，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。”

 忽然，一樓的門口，一個罩著雨的影從里邊走出來，手上拖著大行李箱，正是封振。

 只見他站在門口，朝里邊深深地鞠了一躬，然后轉就往雨里走去，毅然決然的。

 為首的保鏢看出不對勁，立刻上前攔住，“干什麼去？”

 封振看向他，滿臉疲憊地道，“我照顧我家小姐三年有余，已經疲力盡，既然冥頑不靈非要跟著阿唐，我也不想落到文藍那種下場，我要走了。”

 “你倒識相。”保鏢冷笑一聲，“把行李箱打開看看。”

 封振直接把行李箱推過去。

 保鏢打開，雨水浸里邊整理得整整齊齊的，沒有別的東西。

 “走吧。”

 保鏢放人。

 薄家要的就是阿唐眾叛親離之下回歸薄家。

 朋友重傷，封振離開，現在也就剩個所謂的妹妹，好搞定得很。

 封振拖著行李箱徑自往外走去，保鏢往一樓的方向一眼然后收回視線，繼續值守。

 等到明天，大爺和這妹妹流落街頭，活都活不下去的時候看大爺會怎麼抉擇。

 ……

 翌日，雨停了。

 太晃出來，刺眼至極。

 房東出現，上門收房，保鏢們冷漠地看著。

 “砰。”

 門被推開，里邊寂靜一片，房東喊了幾聲沒人回應，不回頭看保鏢們一眼。

 為首的保鏢頭子大步往里走去，快步推開房子里的幾間門，里邊空空如也。

 “……”

 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。

 保鏢臉大變，連忙打電話給管家聞達，“聞管家，大爺和他那個妹妹跑了。”

 “馬上找封振和文藍，控制住他們。”

 聞達在電話那頭聲音都虛了下，“等下，記住了，別，控制就行。”

 上次那個保鏢被文藍刺兩句就私自揍人的，簡直就是壞事，這不是讓父子起隔閡麼。

 先生是看不上大爺的朋友，是要大爺和以前的種種撇清，把他到走投無路，但也從未下令要對他邊的人下死手。

 “明白！”

 保鏢收起手機，就帶人匆匆離開出租樓。

 可封振已經跑得沒有蹤影，而醫院那邊，文家人報警加找了，稱被江南的黑勢力份子無端暴力毆打，因此病房外又是警察又是記者，薄家長子長孫尚未回歸，他們并不想節外生枝，只能先作罷。

 聞達慌得整個人都了。

 幸好，最近薄崢嶸要飛國外一趟，他還可以撐一撐。

 “一個星期，一個星期必須讓大爺回江北認祖歸宗，不然人跑的消息落到先生耳朵里，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！”

 聞達把話發下去，頭上生出幾白發來。

 ……

 鹿之綾第一次坐黑船加黑車，窒悶的空間讓產生極大的不舒服，人很快就有了冒的癥狀。

 戴著口罩暈暈乎乎地靠在阿唐的懷里，一只手一直攥著他的襯衫。

 “之之，我們快到了，再忍下。”

 他在耳邊低語，聲音得眼眶酸。

 想告訴他，沒事，只要能在他邊，能聽到他的聲間，都不覺得是忍。

 可的嗓子疼到說不出話來。

 逃跑的路程上，鹿之綾睡一陣、醒一陣，迷迷糊糊的，全靠阿唐守著。

 等稍微清醒點以后，已經不在船上，而是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，有照在上，很暖和，甚至到窗外的鳥語花香。

 鹿之綾從床上坐起來，額頭就上一只溫熱的大掌。

 “吃藥。”

 阿唐在邊坐下來，把藥放到手里。

 “我們到北港了？”

 鹿之綾問道，都不記得船是什麼時候靠岸的。

 “嗯。”

 阿唐看著，英俊的面龐有些憔悴，眼下發青。

 他守了一路，三個晚上都沒有好好睡過，總算等到好轉。

 鹿之綾乖巧地把藥吃下，沖他出淺淺的笑容，然后抬起雙手去他的臉。

 他坐著一不，任由。

 蔥白的指尖到他上的青茬，微抿，“睡會吧。”

 他一定很累。

 “為什麼一定要來北港？”

 北港是他二十歲以前呆的地方，薄家這種只手遮天的人家一定很快能查到，要逃也不該往這里逃。

 “燈下黑更安全。”鹿之綾笑了笑，“而且我就想來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，稍微呆幾天我們就繼續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