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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高書看著他的臉，莫名起了三分恐懼，接著才是憤怒、鄙視，恨不得將手里的粥盒扔到地上，“小子，別不識好歹，鹿家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！”

 “……”

 年輕人靠在車上，眼神涼涼的。

 “別從北港撿了條命回來，又送在江南。”

 高書咬牙切齒地說道，也沒了心思給他繼續喂粥，轉便走。

 鹿之綾投來疑問的視線，高書便道，“他吃飽了。”

 回去的一路上，高書都盯著這個從北港撿來的年輕人，生怕他對鹿之綾做出些什麼不利的事來。

 好在，這人可能是傷太重了，一路上也整不出什麼事來，幾乎一句話都沒有主和鹿之綾說過。

 反而是鹿之綾除了接親人們打來的電話，就是頻頻去問他的況。

 高書看著這種好心過頭的舉簡直是心急如焚，如坐針氈。

 就在他不停地打岔鹿之綾的關心時，一直坐在他邊半垂著眼也不的年輕人忽然換了個姿勢，他有些懶洋洋地抬眼看向前面的，“我說你有完沒完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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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鹿之綾一怔。

 “小公主太閑，一定要找地方釋放一下自己的善良是麼？”

 說著，他冷笑一聲，渾上下就著四個字：不識好歹。

 “……”

 鹿之綾從未被人這麼說過，一時間有些僵。

 在他眼里，好像的關切只是為滿足自己假好心的虛榮。

 了，想要告訴他自己不是這樣的人，高書已經先發怒了，“你胡說什麼呢？別忘記是誰救了你的命！要不是小七，你已經死在北港的碼頭上了！”

 這些混混簡直是毫無恥良心可言。

 年輕人闔上眼，輕嗤一聲，“那你們送我回去，我沒求著你們救我。”

 “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？”

 高書氣得坐直了。

 “算了，高叔叔。”

 鹿之綾朝氣急敗壞的高書搖了搖頭，又看一眼渾頹氣的年輕男人，既然聊不來就不聊，救人還是要救的，總不能真把他丟下車。

 高書氣得不行，但好在這一下過后，鹿之綾就徹底不和這男人說話了。

 車子里特別安靜。

 等火氣消下來，高書忽然皺了皺眉，有些奇怪地看向旁的人。

 之前還說天生反骨，那怎麼還激怒小七？

 難道說他把話聽進去了，故意讓小七不搭理他？

 不可能。

 這種混混哪有這麼好心，純粹就是腌臜的子。

 ……

 抵達長林區后，鹿之綾也沒再和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說話，只托付高書將人送進醫院后就回了家。

 到家以后，鹿之綾才發現這場案給鹿家帶來的打擊遠遠高于的想象。

 鹿家，正在極速垮掉。

 一天早晨，聽到旁邊的手機響，拿起手機就看到一條新聞推送。

 【鹿氏財團掌權人鹿振風鹿老爺子今早5點宣布鹿家破產，稱做出如此沉重的決定是為了及時止損，清理財產以彌補鹿家旗下所有員工家庭的損失。】

 “……”

 鹿之綾只覺得腦子轟得一下，一片空白。

 鹿家沒了。

 高書、馮醫生他們都很忠心，但鹿家已經提供不出他們發揮能力的地方，一個個都憾離開了。

 一家人搬到化工廠附近。

 附近的路上總會莫名出現死老鼠和死，鮮斑斑，腐爛作嘔。

 短短幾天，了新聞里邊從云端墜泥潭的現實版灰姑娘，可自己并不覺得這是什麼泥潭。

 還能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，這樣就很好。

 只是，他們每個人都忙著要解決問題，鹿之綾幾乎不上親人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來去匆匆。

 “五哥，二哥和三哥呢？我怎麼有兩天沒見到他們了？電話也打不通。”抓著五哥鹿景煥問。

 “二哥三哥都在忙。”

 鹿景煥一邊拍拍的肩一邊拿著手機往外走，“五哥這邊也有點事，等忙完了五哥帶你去吃大餐。”

 “三伯，家里還欠多錢？我卡里還有獎學金……”

 又抓著三伯問。

 “家里的事我們大人會解決，小七乖乖的，早點回學校上課。”

 三伯同說不到兩句也往外走。

 “爸爸媽媽，你們飯還沒吃，先吃一點……”

 在廚房里捧著飯菜跑出來，爸爸媽媽已經不見了。

 新家很小，這麼多人按理說是很窒息的吵嚷，可現在，卻只有窒息的空。

 長這麼大，鹿之綾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向親人們的背影是什麼模樣，的背有些彎了，媽媽走路很利落，大伯和二伯瘦了很多，背影看起來都薄了兩寸，四哥出門都是用跑的……

 他們的背影每天都出現在的視線里。

 知道大家很辛苦，漸漸也減了詢問的聲音，安靜地守在門口，等著每個親人回家。

 終于有一天晚上，家里吃晚飯的人變多了。

 雖然沒有滿員，但已經很難得。

 桌上的菜都是外賣，沒裝盤，全放在紙盒子里，重油重調料，看著就很不健康。

 但這是出事后鹿之綾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家人坐在一起，很高興，大家也很高興，就像平時一樣說說笑笑，幾個哥哥之間又在打打鬧鬧……

 想，風波應該就要過去了，真好。

 這樣的好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，在媽媽和爺爺海棠更難吃，還是西瓜燉飯更難吃的爭論中出門。

 私家車變打的。

 鹿之綾被大哥鹿景承牽著手站在路邊等，兩人戴著口罩的前提下等到第二輛車才打到車。

 第一輛車的司機認出鹿景承，直接從窗口朝他們吐了一口痰。

 “惡心！像你們這種財閥，以前是不是都拿殺人當樂子？我就等著看你們有什麼好下場！”

 鹿之綾抬眸看向自己的大哥。

 鹿景承面容英俊沉穩，被人當面啐了一口也沒聲，看不到一樣，仿佛已經習以為常。

 一直到車上，的手仍被鹿景承握著。

 “大哥，你握疼我了。”

 輕聲道。

 鹿景承醒過神來，一低頭就見細的手上被握得都有了白印，不蹙眉，“還疼不疼？大哥不是故意的。”

 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。

 活著手指，問道，“大哥，三哥今天都回來了，二哥人呢？他什麼時候回來？”

 鹿景承托著的小手替手指關節，聞言，他看向，溫暖一笑，“晚上啊，爺爺不是發話了，今晚要吃個團圓餐，都得到。”

 “嗯！”

 鹿之綾開心地點頭。

 太好了，一家人終于可以一起坐下來了。

 向車窗外，目掠過一家藥店，上面的紅十字格外明顯，這讓想起一個差點都快忘掉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