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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戶上映著兩道人影。

一人坐著，一人站著。

奇怪。

這麼晚了，老爺書房怎麼還有人？

謝小花剛想推門而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手都扶上了門把，又停下來。

大爺院子落門栓了；

二爺很會來老爺書房；

三爺天不著家。

那這會在書房里的人，會是誰？

就在這時，書房里傳來說話聲。

聲音很低，但在這寂靜的夜里，每一個字都很清晰的傳到謝小花的耳中。

“你跑來我書房，一句話也不說，就這麼直愣愣的站著，做什麼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可是老三那頭出了什麼事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要沒什麼事，就回去吧，老三那頭離不開你，好生侍候著。”

“老爺，我來……就是……就是想問一句話。”

“什麼話？”

“嚴喜是不是你派人殺的？”

“放肆！”

突如其來的暴怒聲，嚇得謝小花心頭狠狠了幾，趕把頭回來。

我的娘咧，深更半夜就該老老實實上床睡覺，瞎幾把跑，就是自己作死。

我還是趕溜吧。

謝小花打定主意，小心翼翼地轉過，無聲無息的吁出一口氣。

這一口氣還沒吁完，他一掀眼皮，子一頓，魂飛魄散——

面前。

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。

七個人。

十四雙眼睛。

正直愣愣地看著他。

“鬼啊！”

謝小花嚇得大喊一聲，子一，昏了過去。

“誰？”

書房里傳出一聲厲呵，接著傳來腳步聲。

腳步聲越來越近，越來越近……

朱門吱呀一聲被拉開。

月下，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袒在所有人的眼前——正是與謝三爺寸步不離的朱青。

朱青先是一怔，隨即眼中出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恐懼。

又有腳步聲走過來。

然而走到一半的時候，頓住了。

眾人的目，越過朱青，往他的后看，月下出現的是一張儒雅的，保養極好的，略帶一疲憊的臉——

這是謝三爺最敬重的人，謝道之。

謝道之看到門外的人，腦子里嗡的一炸，電火石之間他喊了一聲：

“老三，你怎麼回來了？”

謝知非沒有聽到這一聲喊，他目從朱青上，挪到謝道之上，再從謝道之上，挪回朱青上。

當晏三合推斷出來鬼是朱青和丁一其中一個時，他整個人就已經不住了。

尤其是朱青。

他相信他，就像相信自己一樣。

如果說朱青的背叛，讓謝知非始料不及外，那麼謝道之的出現……

便！是！山！崩！地！裂！

謝知非全不停往外冒冷汗，手最先開始發抖，隨即蔓延到全，耳朵除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，別的什麼都聽不見。

他的臉先是突然變得很蒼白，慢慢的蒼白褪去，青紫浮上。

臉上是青紫的，上是青紫的，連黑的瞳仁里，也是青紫一片。

“謝承宇，你怎麼了？”

“謝五十，是不是心口不舒服？”

晏三合和裴明亭臉上的焦急和擔心，都落在謝知非的眼中，可他就是沒辦法說話。

不僅沒辦法說話，他連都僵住了。

謝知非在此刻忽然意識到，他控制的很好的，即將在這一刻失控、崩塌、甚至毀滅。

下一瞬間，他眼前一黑，一頭栽倒下去。

“謝承宇！”

“謝五十！”

“爺！”

“三兒！”

急之下，晏三合的反應堪稱迅速：“黃芪，去請你家老爺，要快。”

“是！”

“丁一，把三爺背去他房里。”

“是！”

“不言，把謝總管弄走，掐醒。”

“是！”

走的走，背的背，拖的拖，不過片刻時間，書院門口，一下子空下來。

晏三合目冷冷地看著呆愣在一旁的朱青，忽的笑了。

這一笑，比匕首進心口還疼。

朱青雙一屈，直直跪下去，“晏姑娘，我……”

“你對得起他嗎？”

晏三合走到他面前，眼底浮現出一難抑的悲傷。

“他整天朱青長，朱青短，朱青這個，朱青那個，一天要你幾百遍，到頭來還出只白眼狼來。”

朱青慢慢垂下頭，一句話也不說。

“你他、娘的還委屈了？”

一旁，裴笑恨得咬牙切齒，直接一腳踹過去，“你這個吃里外的狗東西，我……”

“明亭，住手。”

晏三合一聲厲呵。

裴笑出去的腳，生生收回來，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話，此刻朱青上已經被他捅了十七八刀。

媽的，害謝五十心悸病犯，千刀萬剮都不為過。

不對，不是姓朱的，這還有一個呢。

裴笑目一抬，看向謝道之，口氣一下子變得尖酸起來。

“喲，謝伯，真看不出來啊，您這臉上是套了幾層皮啊？哪一層是人皮，哪一層是鬼皮啊？”

謝道之全的一點一點浸涼，目一斜，“晏姑娘，這是一個誤會，我……”

“誤會什麼？”

晏三合冷笑一聲：“誤會你呵斥朱青，說他放肆？還是誤會朱青質問你，嚴喜是不是你派人殺的？”

謝道之：“……”

“知道他為什麼大半夜的跑來質問嗎？”

晏三合指著地上的朱青，一字一句：“那是我用的計，目的就是找出他后的人。”

別院門口，李不言鬧的那一出，是為了施；

把自己關進書房，只見三爺和小裴爺，也是施；

李不言嚷嚷說那支香快燒沒了，更是施。

謝知非把丁一和朱青支走，為的是讓他們有單獨行的機會。

丁一由李不言暗中跟著。

朱青是陸大跟著。

黃芪是聯絡人。

丁一走出別院，回到謝府，見了老祖宗，謝道之，還給謝而立請了個安。

做完這些，他就立刻回來了。

而朱青……

朱青從五城衙門出來，在街邊的小酒坊，一個人靜靜喝了兩壺酒。

兩壺酒他喝得很慢，然而這個時間對于，對于謝知非來說，更慢，慢到每一個瞬間，都是煎熬，是折磨。

當朱青深更半夜翻墻進謝家的那一刻，和謝知非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。

謝家？

那就只有一個謝道之。

“謝道之。”

晏三合臉上的表已經不能用冷漠來形容。

“你到底是人是鬼，是忠是，咱們也是時候坐下來分說分說了。”

謝道之的臉上，一派頹然。

良久，他用懇求的語氣，低聲問道：“晏姑娘，咱們能去別院說話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