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想狠狠地發作一通顧家,可兒如今還在人家家里,顧老夫人是顧衡親娘,是顧謙的親祖母,出氣倒是簡單,兒以后怎麼辦?眾叛親離?
這時,顧夫人也來了,連連說著對不起。
顧老夫人也拄著拐杖來了,說自己老糊涂了,知道家里人多,孫兒媳是新婦,多疼疼,給長臉,誰知道竟出了這樣的事。
鬧得招兒連句斥責的話都說不出,反倒還得去安兩人。
一時屋里像開了鍋似的熱鬧,坐在榻上的寧寧看到這一幕,看著娘憋屈著還得去安顧老夫人,眼中閃過一抹愧疚,同時還有冷意。
等招兒走后,寧寧看向司琴。
司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,垂著頭哭道:“姑娘,奴婢知道您怪奴婢多,還把夫人請來,可奴婢實在是、實在是舍不得看您委屈自己。”
知書三個也跪了下來,替司琴求:“姑娘,這事其實是我們幾個商量的,您若是要罰,就罰我們吧。”
其實寧寧怎麼不知道司琴幾個是忠心為主,又怎麼忍心罰了們。
閉了閉眼,揮手道:“下去吧。”
另外兩個丫頭這才把司琴扶了下去,只留了知書一人。
屋里安靜下來,知書見寧寧一直閉著眼睛,便走上前想服侍躺下,哪知走近了才發現姑娘并沒有睡著。
知書看了一眼,才猶豫道:“姑娘,您為何不告訴夫人表姑娘的事?”
為什麼不告訴?
也許在給自己找個理由?
明年二月有會試,為了用功念書,顧謙這陣子一直睡在書房。
倒是每天不忘過來看看妻子,尤其這次發生了這樣的事,更是讓他往妻子這兒跑得勤,最后還是寧寧勸他自己沒什麼大礙,不要舍本逐末,而也想好好休息,他才來的了。
不過每天一次,卻是雷打不要來。
這件事雖然招兒沒說什麼,可薛家怎可能不怨,最近在朝堂上,薛庭儴可是上演了一出‘大義滅親’的戲碼,舉凡是顧衡說的,一概持相反的態度。
顧衡可不傻,自然知道癥結出在那兒。
他去了一趟顧老夫人的院子,大發雷霆,不說要把顧蘭英送走,還讓顧夫人馬上就給邵妍找人家,立馬將嫁出去。
反正鬧騰得不小,顧謙也被父親叮囑,一定要哄好寧寧。
類似這般話,顧謙已經聽過了無數次,甚至已經了影。
他也重妻子,可這麼弄下來,他待寧寧了幾分年輕夫婦之間的自如,反而多了幾分小心翼翼。
這日,他看著丫鬟服侍寧寧喝下藥,就離開了。
回書房的路上,卻見了邵妍。
“表哥……”邵妍淚眼婆娑,泣不聲。
顧謙現在是見著邵妍就想躲,本沒有與說話的心思。
他急急避開就想走,邵妍卻在后面道:“表哥,你若是不幫我,我就只能去死了。薛家刁難大舅舅,大舅舅就拿我和娘撒氣,大舅母要把我嫁給一個當鰥夫的老史,我嫁給這樣的人,寧愿去死了!”
其實以顧夫人的格,怎可能給外甥挑這樣的婚事,不過是催得倉促,也來不及挑什麼人家。
倒是給邵妍選了幾個新進的舉人,可惜邵妍和顧蘭英不是嫌人家丑了,就是嫌人家窮。最后顧夫人發了怒,給定了個已經做的史。
說老也不過三十多歲,原配早亡,又沒有兒留下,對邵妍這樣的份來說,已經算是不錯了。
可惜顧謙哪里知道這些,邵妍又哭這樣,到底此事因妻子而起,顧謙難免愧疚,便答應邵妍去和娘說說,給表妹換門親事。
兩人一同往顧夫人住的院子去了。
半路的時候,邵妍膽怯不敢去,說在顧謙的書房里等著消息,顧謙只能隨。
而這事轉瞬間就傳到寧寧耳朵里,可卻什麼也沒有說。
顧謙連著三天都沒有來。
第四天倒是來了,卻是目閃閃爍爍,不敢直視寧寧。
且來也匆忙,去也匆忙,似乎忙著什麼事。
寧寧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,知書幾個也都知道,卻都是忍不說。
直到現在,們才明白為何自打姑娘親后,們總覺得哪兒怪怪的,原來竟是如此。可姑娘想做什麼,們也不知道,更不敢。而有了之前那次,自然再發生往府里遞信的事。
冬以來第一場雪的時候,寧寧終于出了小月子。
招兒來看了趟兒,見養得油紅似白,終于放下了心。見小兩口如舊,心里倒也不怨了,過日子哪有一直順遂的,只要小兩口和就好。
顧謙還專門帶著寧寧去了趟薛家。
在這里,他見到自己的岳丈薛庭儴。
對于岳丈,顧謙一直是又敬又畏,他如今主要是考功名,自然能明白能做到岳丈的六元及第有多難,更不用說岳丈能有今日的威勢,都是靠著自己拼打出來。
薛庭儴自然看得出婿對自己的畏怯,正確來說婿唯一讓自己不滿意的就是這點。
可他經歷兩世,心知肚明為何會如此,也明白人無完人,倒是沒有計較這些。只要婿能待兒好,別的方面他都可以忽略。
兒發生了那樣的事,他自然氣惱。如今氣出了,他不得還要敲打一番。
敲打完,才開始點撥顧謙關于在科舉上的一些事。
之后兩人歸家,走在路上的時候,顧謙看著寧寧言又止。
“怎麼了?”
“這眼見明年我就要下場了,也沒什麼時間陪你。家里在湯山有莊子,不如我帶你去賞雪?”
寧寧看著他,點了點頭。
可惜這趟沒能出行。
顧謙是存了躲避的心思,可別人既然盯上了他,又怎可能讓他輕易離開。
知書幾人正收拾行李,突然顧謙那邊遞話又說不去了,說他一位友人出了點事,他得幫著理。
可行李都收拾了,寧寧便說自己去散心,顧謙不去也可。這對顧謙來說簡直是及時雨,自是連連答應,還說待理完,就去找。
“姑娘,您到底是怎麼想的?”
這整個事不知書想不通,寧寧的幾個心腹丫鬟都想不通。
們是最了解其中的,甚至比夫人和老爺都清楚,可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,才弄不懂姑娘在想什麼。
們原本以為姑娘至始至終就沒喜歡過姑爺,所以才會坐視表姑娘的種種作不管,裝聾作啞。
為的就是給自己找個借口,功和離。
也許這行舉驚世駭俗,可知書幾個作為薛府的丫鬟,府里老爺夫人乃至公子姑娘,都不是尋常人,倒也不覺得有什麼。
以薛家的家世,離了這個,也多的是有人愿意娶姑娘。
原想著姑娘就等著事發,順水推舟,誰曾想姑娘竟然主避開。
姑爺哪里是什麼友人出事,明明是被表姑娘使了手段賴上走不掉,卻又放不開姑娘,臨時找的借口。
想必這會兒顧家正著,這是最好的時機,偏偏姑娘主避開了,等到時候回去,大抵又是一片風平浪靜。
聽了知書這話,寧寧先是怔忪,又是低頭淺笑:“想什麼?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麼。”
也許整件事里,他對一直是真的,所以不忍?也許是對自己的坐視不管,心中愧?
其實到底是自私虛偽的,佯裝寬容地做著自以為大度的事,實則不過是在安自己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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