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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第一百二十三章==
招兒白著臉躺在炕上,神還不錯,正和招娣說話。
見此,薛庭儴當即松了口氣。
瞅見他這時候進來了,招兒有些局促:“你咋進來了?快出去,屋里還沒收拾好。”
哪知手剛出來,就被人一把住了:“你沒事吧。”也實在是招兒之前得太慘,反正薛庭儴就沒見過招兒這樣過。
“沒事,能有什麼事啊,屋里這會兒氣味不好聞,你先出去,等會再進來。孩子你看過沒?我還沒看著呢。”招兒說著,覺有些不對,低頭看他手:“你手怎麼了?怎麼流了這麼多?”
薛庭儴松開手看了下,渾不在意地擱在裳上蹭了蹭:“沒事,方才不小心打破個茶杯。”
“那你快去上藥,手以后要寫字的,可能不能傷著了。”
招兒連連推他,他只能去上藥。等再回來時,屋里已經收拾干凈了,招兒也睡著了。
“別吵醒,讓睡一覺養養神。”高嬸小聲道。
薛庭儴點點頭,又看了招兒一眼,注意力才被放在一側的娃吸引住。
他走過去。
剛出生的娃紅彤彤的,皮子細,頭發很好,又黑又的。眼睛閉著,小兒時不時地一下,好像似乎了。
他定睛看了一會兒,怎麼都沒從上面找到弘兒的影子。早出生了這麼久,也許這個孩子本不是弘兒,又或是即使是弘兒,也不再是夢里的那個弘兒了。
那給這個孩子取個什麼名?
自打招兒有孕后,薛庭儴就在想名字,可一直沒有結果,此時他又糾結上了。想了一會兒,他還是沒想出合他心意的,索便放棄再去想了。
招兒睜開眼睛,就看見薛庭儴正給孩子換尿布。
他并不稔,手忙腳的。
招娣在一旁只不手地教他,見妹妹醒了,招娣問道:“醒了?肚子了沒?要不要吃些東西?”
招兒了下,還真有些了,便點了點頭。
連吃了兩碗米粥,招兒才覺舒服了一些。這時,周氏和孫氏也來了,把薛庭儴趕了出去。
薛庭儴正忙得一頭汗,還有些沒反應過來,人就被推出去了。
之后他才知道,這是要給招兒,另外也是讓孩子把吸出來。
等薛庭儴再進去時,換了一裳包著頭的招兒正抱著孩子吸。
孩子吸得很用力,閉著眼睛使勁兒,薛庭儴終于明白什麼做吃的勁兒都使出來了。
看了一會兒,他有些不忍道:“他是不是吃不上,累這樣。”
正說著,孩子哇得一聲哭了,也是了。
高嬸幾個又涌了進來,幾個婦人往炕前一圍,薛庭儴只能往后面站了。接下來便是一陣忙,孩子被抱去給了招娣,高嬸們則是端了盆水來,之后又把薛庭儴攆了出去。
等過了一會兒,幾人走出來。
“三嬸,咋樣了?”
周氏看了他一眼,臉有些紅也沒說話,只是道讓他進去。
等他進去了,招兒的臉也是紅彤彤的,薛庭儴一頭霧水:“這是怎麼了?”
招兒扭了半晌,才支支吾吾道:“有了,但出不來,高嬸他們說孩子太小,沒勁兒……”
話說到最后,幾乎變了蚊。
薛庭儴這才恍然大悟,道:“怎麼弄,你跟我說。”
還用說怎麼弄嗎?自然是當爹的代勞。
之前招兒也為難的問過,可周氏和孫氏們都說是當爹的吸通了。像招娣當初生葳哥兒的時候,因為沒男人,就只能孩子自己吸了,吸了兩天才下。
接下來的日子里,這新手爹娘就陷了一片忙之中。
周氏們也就只能白天幫把手,到了晚上不用說,招兒和薛庭儴自己就不好意思麻煩別人,于是只能自己來。
招兒如今坐著月子,得休息好。于是每逢到了夜里,換尿布之類的雜活兒,就得薛庭儴干了,招兒就只管著喂。
一個月的月子坐下來,薛庭儴瘦了不,包括招兒,自打下后,高嬸們就變著花樣給補,非但沒吃胖,反而瘦回了之前。
也是因為年輕,人恢復得快。
養兒才知父母恩。當著甩手掌柜可沒這種覺悟,只有自己切會后,才能有這麼深切的。
當然也不是沒好的,至兩人一起經歷了孩子一天天大變樣。
從只知道睜眼吃閉眼睡,到知道拿眼睛瞅著人看了,雖聽高嬸們說這個時候的娃是看不清楚的,卻總是樂此不疲地對著有聲音的地方看。
這個時候的娃用老話講,都是見風長。眨眼睛,就從紅彤彤變了又白又胖,五也清楚了起來,像薛庭儴。
眉眼都像。
可薛庭儴還是沒給孩子取出來名兒,招兒本來說先取個名著,可薛庭儴徑自不干,他可是吃了名很多的苦頭。最后招兒沒耐了,索說自己來取,薛庭儴也沒阻止。
招兒給孩子取名為薛耀弘。
跟那夢里的名字一樣,在夢里也是招兒自己給孩子取的名。薛庭儴雖然沒說什麼,心里卻咯噔一聲,更是打定主意了以后弘兒要看些。
且不提這些,就在招兒坐月子的時候,村里發生了件事。
趙家人找上門來了。
打從得知薛庭儴中了舉后,趙家就陷無盡的后悔之中。
秀才也就罷,雖然稀罕,到底也不算是可不可及。可舉人就不一樣了,整個湖鄉都沒幾個。
考中了舉人就能做,雖不如進士來得風,可填補個縣丞什麼的,還是沒問題的。
從秀才到舉人,是質的飛躍。
有這麼句俗話,金舉人銀進士,說得便是考中舉人的難度要比考中進士難得多。舉人是合一省之數,幾千人中選幾十人,而進士則是幾千人中取三百人。
所以趙家人真沒想到過薛庭儴會中舉,讓他們來想了不起就是個秀才,卻未曾想到別人真的中舉了,還是解元。
外面關于余慶村薛舉人的名頭有多大,趙家人就有多后悔。
若是再晚一些,這個妻說不定就不用休了。
因為薛家和趙家幾近撕破臉皮,當初報喪的時候,就沒去趙家那邊。也是因為薛老爺子的死,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趙家,薛家人厭惡都還來不及,又怎麼會去報喪。
等趙家人知道薛老爺子死的時候,已經是薛庭儴名頭在外的時候了。他們打聽了一下,知道薛翠娥丟了,薛老爺子死了,更是不敢上門。
之所以會現在想著上門,還是因為趙金瑞出了事。
趙金瑞在外頭不小心打傷了一個人,對方傷勢有些嚴重,隨時都有可能命不保。若是人真的死了,就不是賠錢的事了,而是要賠命。
所以趙家人慌了神,他們也不認識什麼權貴人家,唯一想到的就是薛家這邊,便厚著臉找上門來。
人還沒進門,就被薛青柏給攆了出去。
連薛青柏這樣厚道的子,都能做出這種掃人臉面的事,足以見得薛家人如今有多麼厭惡趙家人。
趙家人鎩羽而歸,也是洪氏來了氣,覺得難道就非他薛家人不可了,大不了就是多花些錢,總比被人將臉踩在地上。
可沒多久他們再度卷土重來,這次是那個被打的人死了,對方家里報了,府的人把趙金瑞抓走了,由不得他們再任。
這下洪氏可顧不上面子了,是拉著趙大舅來了。
來了后,進不了門,就往大門前一跪。
不一會兒,薛家門前就圍了許多村民。
“……咱們兩家到底是親家,我雖是個填房,你們也要一聲舅母。如今你們親表弟出了事,就不能前嫌盡棄幫上一把?你們咋就這麼狠的心,這是想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啊……”
趙大舅氣得胡子都抖了,去拉:“起來,起來!”
“我不起來,金瑞就是我的命,我命都沒了……”
大過年的,家門前鬧這樣,三房四房兩家人都氣得不輕。
薛青槐走了出來,惱道:“別說咱家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家,即使有那個能力,這忙也幫不了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。再說了,你現在來攀親戚了?當初你一家兌我妹子的時候,可沒覺得兩家人是親戚。我妹子如果沒被休,就不會丟,我爹也不會氣死,兩條人命都沒了,咱沒去找你們的事,你們反倒找上門來了。趕走,別讓我拿了掃把趕人。”
“你們要命,我把我命償給你們就是……”洪氏跪在地上,哭得像個淚人。
“行了,別說這種不要臉的話,咱們可擔不起。你到底走不走?再不走我就趕人了!”
“這是中了舉人,就不認親大舅了啊!”趙大舅跺著腳道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。“你娘呢?把你娘出來,我倒要看看還認不認我這個親大哥!”
一提到趙氏,場上當即靜了下來,大家俱用那種很不可思議的目看著兩人。
之前趙氏被關起地時候,也沒見趙家人來說理。如今倒是來了,卻本不是為了趙氏,當親哥哥的連自己妹子被關了都不知道,就這還親大哥?
村民們都用看耍猴似的看著兩人。
這時,人群從中間分了開,薛族長走了出來。
“趙家莊的人,別在我們余慶村惹事,不然一個村都饒不了你們。槐子說得很明白了,殺人償命欠債還錢,我們薛家上上下下從來本分,可干不了那些貪贓枉法的事。至于趙氏,因犯了七出之一口多言,又忤逆丈夫,接二連三生事,氣死丈夫。我們薛家本是要休了,念在一大把年紀,兒孫都有了,便允許侍奉在其夫的牌位前,以贖其罪。當然,你們趙家若是堅持要帶走,也不是不可,我這當族長的就代我那短命的弟弟出一封休書,你們將帶走吧。”
趙大舅和洪氏整個人都愣住了,半天緩不過來神。
薛族長見此又道:“既然你們不是為了帶走趙氏,那就趕走。再來生事,我就親自上門問問趙氏族長,是不是想和我們薛氏一族為敵。”
這話直接把兩人嚇走了,別看他們敢當著薛青槐倚老賣老,可對著薛族長卻不敢。趙家在趙氏一族里算不得主枝,只能說是旁枝,趙族長不可能為了他們和薛氏做對,一個弄不好就是被出族的下場。
畢竟是他們不占理。
趙家兩口子再未來過,至于趙金瑞的下場如何誰也不知。其實想想,這一切不過是自作孽罷了,若不是洪氏一直慣著兒子,趙金瑞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
時間一天天的過去,出了正月,李大田就回北麓書院了。
臨走前和薛桃兒見過一面,之后人走了,薛桃兒可是黯然了好多日。
到了二月,余慶村的作頗大,先是在宗祠旁興建了一座房子。這房子蓋得格外高大寬敞,前后兩進,一水的墻黛瓦,與村里的風格格外不同。
從剛開始蓋的時候,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睛,等蓋起了,更是惹來了許多矚目。
這是薛氏一族的族學,門楣上偌大一個匾額,上書著‘學海無涯’四個大字,乃是薛庭儴親筆所書。
這族學和一般書館別無不同,走進大門,中間是講堂,旁邊各辟兩齋,后面是圃和號舍廚房之類,并有一藏書樓。
藏書樓目前的書并不多,只待日后慢慢填充。
蓋這族學是招兒拿出的銀子,之前薛庭儴與說過接附近村民家境貧寒者的投獻,但所的地租卻只收兩,這兩用來蓋一族學。可現在地畢竟還沒種,自然也沒有地租可。薛氏雖是個大族,也沒什麼銀子,索招兒便拍板道,既然做好事就做套吧,拿出了五百兩銀子。
族學蓋起后,余慶村這邊便放出風聲,接附近村家境貧寒村民家的子弟學讀書。自然還是要分個先后順序的,因為維持族學出自地租,自然先接這些村民家的子弟,再之后才是其他人家。
族學里不收束脩,若是還有富余,還另補米糧。
消息放出后,引來一陣轟,不幾日就傳遍十里八村。
許多村民紛紛帶著自家孩子來了。年紀不一,小到五六歲,大到十七八歲都有。余慶村一時門庭若市,闔村上下就沒見過如此盛景,每個人都是滿心自豪與榮有焉。
之前還因為同姓人投獻還需地租,村里免不了有些碎言碎語,如今這些碎言碎語都沒有了,俱是認為族里這麼做是對的。
人賺了銀子干什麼,除了解決溫飽之事,不就是為了掙臉。
人活著不就是一張臉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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