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三合:“你幾歲到他邊的?”
嚴喜:“小的七歲凈進的宮,進宮后就被他瞧中了,一直跟在他邊。”
一進宮就能被大太監看上,除了長相外,這人應該還有別的一些過人之。
晏三合看著他的眼睛:“永和七年,你跟著嚴如賢去了北地,可對?”
嚴喜忙不迭的點頭,“沒錯,我干爹……啊呸,嚴公公奉陛下的命,去北地監軍。”
晏三合:“他帶你的原因是什麼?”
嚴喜一怔,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。
從前這些都是他向別人吹噓賣弄的本錢,如今嚴如賢倒臺了,這些就了他一輩子都不掉的污點。
“小的心細,一直照顧他的飲食起居,北地那塊最是寒苦,嚴公公就挑中了我。”
“當年你幾歲。”
“十二了,就是長得瘦小,看著也小。”
“除你之外,他還帶了什麼人?”
“帶了一隊軍侍衛,一共一百八十人,領隊的…………譚。”
“你們去時走了多天?”
“快的,一個月就趕到北地,路上沒怎麼歇。”
晏三合目銳利起來,“你可知道嚴如賢去北地做監軍的目的是什麼?”
“這……”
嚴喜眼珠子輕輕一閃,“晏姑娘,這些都是大人的事兒,我一個小小奴才哪能知道。”
“啪!”
謝知非用力一拍桌子,聲俱厲:“嚴喜,你家殿下怎麼待你的?”
嚴喜撲通跪下,哭喪著臉哀嚎道:“小的自然不敢違抗殿下的命令,小的是真不知道啊。”
還裝?
當爺那麼多的犯人是白審的,還看不出你小子眼珠子一轉,是心虛?
謝知非冷笑一聲:“朱青,你去和殿下說一聲,就說……”
“三爺,三爺……”
嚴喜手腳并用的爬到謝知非跟前,苦苦哀求道:
“給小的留條活路吧,殿下因為嚴公公的原因,已經不怎麼待見小的了,您再……”
“活路有,就是老實說。說了,三爺不僅給你活路,還能給你指一條青云路,否則……”
謝知非端起茶盞,輕輕撥了幾下:“小嚴公公的路,怕是走到頭了。”
嚴喜被這話鎮住了,臉上一陣白一陣青,半晌,才抹淚道:“三爺,小的要是說了……只怕也沒有活路。”
謝知非心頭咯噔一下,目迅速瞄向晏三合:有戲?
晏三合眼睛輕輕一闔:有戲。
“嚴喜。”
謝知非口氣突然一變。
“你知道殿下現在最愁的是什麼?是戰馬。只要你說的話,有利于鄭家的案子,有利于戰馬,就算你上揣著天大的,懷仁都能保你活下去。”
“當真?”
“當真。”
各種復雜滋味從嚴喜心底洶涌而出。
良久,他目一抬,可憐兮兮地問道:“三爺能保證嗎?”
“能!”謝知非擲地有聲。
“好,我說。”
嚴喜眉目間的神一看就是徹底豁出去了。
“嚴公公那次去北地,是奉皇帝的命令,殺鄭老將軍的。”
這話猝不及防,突如其來,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預兆,驚得所有人的心都狂跳起來。
皇帝要殺鄭玉???
皇帝真的要殺鄭玉!!!
謝知非耳畔轟鳴,臉上的如水般,迅速褪去,五臟六腑開始疼起來,腦海里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——
真正的幕后指使,罪魁禍首,果然是他,是他,是他!
黑人是他派出去的;
鄭家的一百八十口是他殺的;
嫁禍給吳關月父子,是他的主意;
祖父的死,也是他的手。
還需要什麼人證、證,還需要什麼東問西問,東查西查?
試問這世上除了他,還有誰能做到這一步,還有誰能一手遮天?
“晏三合。”
他目凄凄地向晏三合看過去,晏三合迎著他的目,眼眶也慢慢的紅了。
見嚴喜不過是按照慣例要問一問,其實心里并沒有多指,試想一個十二歲的小侍,能窺見多啊。
卻不曾想……
這個嚴喜用一句話,把他們這麼多天以來所查到的東西,一一連接起來,起因,經過,結果都嚴合的對上了。
真正是踏破鐵鞋無覓啊。
晏三合手往下一,示意謝知非把緒先收一收。
謝知非想收,卻怎麼也收不住,以至于心口都疼起來,一張俊臉白得瘆人。
朱青見狀,走到他邊低聲問道:“爺,哪里不舒服?”
謝知非氣若游的說出一個字:“藥。”
朱青這才發現他放在膝上的手,以很小的幅度搐著。
朱青趕把手到三爺的懷里,從里面掏出一個小瓷瓶。
裴笑一看那瓷瓶,驚得失聲道:“謝五十,你心悸病又犯了?”
這時,朱青已經倒出瓷瓶里的藥丸,發現只剩下一顆,也驚聲道:“爺,這瓷瓶里的藥呢,你都吃了?”
晏三合一聽這話,不由自主的站起來。
李不言幾個也都圍過去。
謝知非一看瞞不住,下朝藥抬抬,示意能不能讓他先吃了藥再說。
晏三合剛要端起茶盅,裴笑的手搶在前面。
謝知非就著他的手,把藥服下,抬頭看著晏三合,“沒想瞞著,就是最近事太多。”
晏三合“嗯”了聲,問朱青:“瓷瓶里原來有幾顆?”
朱青:“八九顆吧。”
八九顆?
看來在鄭家圍墻塌的那天起,這人的心悸病就開始犯了。
“還能撐住嗎?”問。
“能。”
晏三合又“嗯”了一聲,對朱青道:“晚一些你親自跑一趟,把藥備全,以防萬一。”
“是!”
晏三合深目看了謝知非一眼,轉坐回自己的位置,聲音陡然一厲。
“嚴喜,你也看到了,三爺因為你這一句話,驚得心悸病都犯了,如果沒有確鑿證據,你就是在污蔑先帝,是要殺頭的。
別說太子殿下保不住你,就是天王老子來了,一樣保不住你。”
嚴喜嚇得狠狠一哆嗦,“晏姑娘,我……我沒有證據。”
“那你有什麼?”
“我……”
嚴喜咽了一口唾沫,嘶啞道:
“我不小心……不小心聽到了嚴公公和鄭老將軍的對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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