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了昭宸殿,殿門被重重掩上的瞬間,夜瑾所有的緒再也沒有一藏。
或者該說,此時在這個子面前,他已經完全沒有要藏的打算。
心緒難平只有自己知道,夜瑾放開九傾的手,自己走到案幾旁,倒了杯已經冷卻的茶水,僵地送到邊,一點點喝完。
盯著已經空了的茶盞半晌,他才沉默地放下茶盞,轉過頭,盯著九傾的眼睛,嗓音有點暗啞,“在哪兒?”
“在皇帝的龍榻之下。”九傾走過去,殿只有他們二人,顯得有些空寂,“龍榻下面有復雜的機關,輕易無法破解,今晚我進宮一趟,你要去嗎?”
夜瑾沒說話,眼睛有些失神地看著九傾。
此時的夜瑾無疑是脆弱的,如畫般絕傾世的面容上,盡是蒼白和怔忡,素來彰顯著狂肆無忌的眼底,明明白白地流出落寞和殤。
看著他此時的表,九傾顯然清楚他心里的想法,低聲道:“抱歉,沒經過你的同意,就擅自調查了你的事,我——”
話未說完,已經被大力扯進了一個懷抱,剩下的話就此卡在了嚨里。
夜瑾抱得很用力,幾乎用一種要把折斷的力道,將死死地抱在了懷里。
雙微,他艱難吐出容的言語:“謝謝……九傾,謝謝……”
九傾一時沒有說話,遲疑了一下,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,算是安。
“你是不是覺得……我很不堪?”夜瑾不敢松手,不想將自己的難堪赤果果地展現在的眼前,怕看到眼底的憐憫或是輕視。
眼睛只無神地盯著窗欞上的花紋,但是那雙手臂上傳來的輕,九傾卻得無比清晰,并清楚地得知他的不安。
“不堪的永遠都不是你,而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。”九傾搖頭,聲音沉靜而和,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,“瑾王殿下的驕傲和尊嚴沒有任何人能踐踏,在不容悖逆的皇權之下,你能做到這般,已是難能可貴。”
夜瑾沉默。
不堪的人,并不是他?
他一直以為,被一個男人——那個男人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,懷著那樣不堪的心思,是一種無法訴之于口的屈辱。
可今日終于有個人告訴他說,這不是他的不堪,不是他的屈辱。
沒有過多的甜言語,只這一句淡淡的,仿佛陳述一般平淡的語氣,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心里所有的不安霎時煙消云散。
太過措手不及,以至于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激烈的緒,但是此時,他真該謝上蒼。
就算……就算真的用自己的不堪,來換回母親的骨灰,換來自己的自由,他也不該有毫的不滿和怨怪。
他應該謝,謝擅自調查他的事,以及默默地幫他到了這般地步——
怎麼可能需要道歉?
是他,應該謝。
“謝謝。”他再次說道,以一種無比真摯恩的態度,“九傾,謝謝你。”
九傾緩緩搖頭,“不必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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