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氏水行，在閩南一帶鼎鼎大名，自太祖開海域之后發家，數代人都在水上稱王，屈氏的造船之，一直甩同行極遠，就連宮中造船也要從屈氏請工匠去。

屈紅纓的父親生下三子一，在其父去世之后，誰也沒有想到一直默默無聞的屈家大娘子竟然參與了奪權，并且取得了勝利，自上位之后，無論是道上的人，還是黑路里的匪都沒有在屈氏討到好，至今無一次意外發生。

手里有最會行船之人，最會造船之人，最會預測風浪之人，這些人都對心悅誠服。

齊培與的集，是在去年給登州送糧，太子殿下選擇的路線的確是最有可能將糧送達的路線，但在連綿大雨之中，也是既有風險，只有屈紅纓敢接。

其實屈紅纓原也是拒絕了華陶猗，是后來他出面說服了而已。

屈紅纓時年二十五，大了他好幾歲，看他的目一直如火灼灼，他早知的心思。

齊培：“大當家不嫌棄我殘缺之麼？”

“我若嫌棄你，今日便不會與你表明心意。”屈紅纓忍不住湊近一點。

紅近在咫尺，上沒有大多數郎的芬芳，反而有一的屬于海風的氣息，并不刺鼻，齊培沒有閃躲，與呼吸銜接，凝視了不知多久，才牽：“如你所愿。”

他答應了，他答應了！

屈紅纓的心砰砰砰跳起來，卻又迅速往后撤，立直子，側對著齊培：“為了你的主子，你可以賣麼？”

屈紅纓知道齊培效忠的是誰，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子，登州放水的時候，混登州遠遠見到過一面，才知原來這世間竟有如此絕。

記事起就跟在爹娘后跑船，商船迎來送往，屈氏又是達貴人的首選，見過富家郎，名門淑媛不知凡幾，容與太子妃不相上下，甚至略勝一籌的不是沒有。

可那些人在見過千面風華的屈紅纓眼里，都是空有皮囊，容不過短短十數載，轉眼就凋零罷了。

太子妃卻是不同的，上有一種令都想要頂禮拜的氣韻，這氣韻不是因為是太子妃，而是從骨子里流出來，沒有讀過幾本書的屈紅纓不知如何形容。

細實的長睫微垂，齊培：“我的主子，只要所，世間便無不可，無需我來賣。”

一時間，屈紅纓的心里又喜又，喜的是他并非旁的緣由應下的心意，的是有那樣一個子在他的心里，無關，卻劃下重重一筆，永不可抹去。

心豁達的，亦不知為何，就是該死的在意，很想問他，若有一日與太子妃同時陷命攸關之地，他會選擇救誰，心里這樣想，竟忍不住口而出了。

說完聽到他低低的笑聲，屈紅纓很是懊惱。

齊培勾了勾手指，屈紅纓傾上前，不了齊培忽然摁住了的后腦勺，將猛然拉近，幾乎是著的，他淺淡的瞳孔仿佛充斥著某種致命的與危險：“若有那一日，我定會救主子。”

屈紅纓大怒，想要掙開，卻被齊培牢牢摁住，不容離開他分毫：“我會救主子，再與你共赴黃泉。”

他的命，他一家的清白都是沈羲和賜予，這份恩中如泰山，他唯有以命來償。若生死抉擇之時，他因私心而選擇了心儀之人，哪怕能夠茍活，此生亦無立于天地間。

他也深信，這樣的他，屈紅纓也看不上。

可這世間若是沒有，他也不愿獨活。

心驚、震撼、心澎湃，讓屈紅纓忍不住猛然一啄，狠狠親了齊培一口，又如楊枝綠柳一般腰肢一擰，迅速出齊培的懷，轉頭笑意盈盈睇了他一眼：“記住你的話！”

言罷，飄然離去，滿臉愉悅地核實上船人員，清點一切，核對好所有工序，一聲令下，大船漸漸偏離碼頭。

午后啟程，夜幕降臨之時，他們已經行事在江河的中心地帶，四周一眼去看不到旁，全是滿眼河流在清冷的月下泛著粼粼波。

船艙的客房一盞盞燈熄滅，唯有船外的燈在搖晃，萬籟俱寂的時候，有細微的腳步聲猝然響起，旋即一聲慘劃破了夜空，震得甲板上一串燈籠都劇烈搖晃了片刻。

廝殺不知道如何開始，撲通撲通的落水聲此起彼伏，巨大的船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，在江心紋不，有人跌江水中，也有人從江水里爬上來，很快干凈的船就被江水與水混合著染紅。

齊培與屈紅纓都在自己的房間，他們在等，等另外一批人馳援。

果然沒有過多久，一朵絢麗的信號煙火在夜空點亮，外面的拼殺越發激烈，原本紋不的大船也開始了淺淺的搖，這艘船沒有旁的閑客，幾乎被這些心懷鬼胎之人瓜分。

幾息之后，又是一道清脆的訊號聲在外響起，約莫一刻鐘后，一艘艘小船從四面八方朝著大船駛來，船上一列列勁裝深裳的人，他們面容剛毅兇悍，手中的刀劍，在夜之中，寒閃閃。

看架勢是兩方人馬，他們的船剛剛靠近大船，還沒有來得及躍上大船，齊培掐著時間，吹響了手中的竹哨。

一個個水泡鼓起，小船四周突然冒出不人，鋒刃的刀從船底刺穿，有的刺空，有的刺人腳底。

手敏捷的埋伏者，如河中爬出來的鬼魅，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，一前一后扣住小船，合力一推，整個船的人都跌下去，等待他們的不是一劍開膛破肚，便是一刀尸首分離。

淺淺的從河底深翻上來，越來越濃，漸漸紅，最終紅如濃墨化不開。

全軍覆沒。

祐寧帝神勇軍好手一百人，蕭長彥影衛兵一百人，還有一路人也有約莫一百人，數百人喪生江中，不但染紅了江水，還引來了不江中巨分食尸，令天未明出海捕撈的漁夫嚇得面無人，立時上報府。

消息遞到朝堂上，祐寧帝一掌重重拍在案幾上，面前所未有的鐵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