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免不了的一戰。”沈羲和也輕輕一嘆。

抬眸，無垠藍空，云霧飄絮倒影在黑曜石般幽亮的深瞳里，彷如一眼看了萬里，落在了梁州的土地上。

自從京都截殺之后，步疏林就失去了蹤跡，各方人馬幾乎是撒下了天羅地網，沿著蛛馬跡追查上去，竟然都在中途斷了痕跡，好似這個人憑空消失了。

至此步疏林宛如水兒如海，茫茫大海，尋找起來，不啻于大海撈針。

三日后，終于有人發現了步疏林的蹤跡，判斷出正在奔往梁州，梁州城外遇上了陛下的神勇軍圍剿，幸而人是選擇深夜行，好翻山越嶺梁州，兩方人馬在寂靜暗沉的深山之中鋒，沒有驚府，造雙面夾擊。

高懸的月，照亮著飛濺的，腥之氣彌漫開來，引得深夜活的野發出咆哮，擾得山腳下的村民都忍不住提心吊膽，一直持續到天降大亮的時候才漸漸歇下。

村子里的里正，組織了壯漢一道上山看個況，以免村民夜里不敢就寢，人也不能長時間熬著，當真是猛奔來，也好上報府，做個準備。

哪知等待他們的是一地的斷肢殘骸，許多尸首都面目全非，現場有搏殺的痕跡，更多的是野的腳印，里正連忙帶著村民離去，上報了府。

梁州之下的縣城，縣令帶著人來得很快，依稀能夠從里面堆里翻找出幾枚令牌，屬于蜀南王府，一刻不敢耽誤送到了郡守府邸，又由郡守遣人快馬加鞭送到京都。

“梁州城外，拼湊出三十幾尸，據著裝可斷則有四方人馬。”蕭華雍下了朝，就將早朝議論的事告訴沈羲和。

這里的步疏林自然是假的，是他安排好，蜀南王府的令牌，他想要多就能取得多。

沈羲和站在蕭華雍的書房，面對著掛在墻壁上的輿圖，眸漸深：“你要將他們引嘉陵江。”

蕭華雍雙手背在后，大步走到的側，目同樣落在輿圖上，子夜一般漆黑的眼瞳鎖定了嘉陵江：“若是在陸地上開戰，陛下優勢過大，嘉陵江才是各憑本事之地。”

說是各憑本事，但蕭華雍準備的戰場，主場有利于他布置設套。

“嘉陵江也好，不會驚擾百姓。”沈羲和淡聲道。

蕭華雍忍不住莞爾：“呦呦真是心系黎民。”

無論何時，第一個想到的都是百姓。

沈羲和側首看了他一眼，隨后問道：“梁州廝殺有四路人馬，另外三路除了陛下以外，是昭王殿下與景王殿下？”

“不。”蕭華雍否決，眼底生起興味，“老二沒，小八的人以及一路來歷不明之人。”

“來歷不明？”沈羲和微訝，就連蕭華雍都沒有查出底細。

“暫時不清來歷。”蕭華雍頷首。

這就極其有意思，最為心急的蕭長旻竟然按兵不，宛若沒有被蕭華雍所迷，他明明派了人趕到，卻選擇了作壁上觀，有些不似他的作風。

更出乎蕭華雍意料之外的則是，這一次竟然突然出現一伙看不清路數的人。這伙人倒不是如陛下與蕭長彥一般要置步疏林于死地，而是想要將人活著擄走。

“活著擄走？”沈羲和黛眉微蹙，“抓了阿林，有何好？”

蜀南王已死，抓了步疏林也不可能威脅步拓海，總不能還以為抓了步疏林，還能令步疏林倒戈投誠？否則一點好都沒有，抓步疏林的意義何在？

“步世子若與我為敵，我也會抓人。”蕭華雍給沈羲和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，“只有真的在我手上，我才能弄個假的接手蜀南王位以及蜀南兵權。”

“除了陛下和景王，還有誰想要蜀南兵權？”沈羲和垂眸深思。

敢染指兵權的只能是有野心的皇子，目下除了景王就只剩下蕭長旻、蕭長瑱、蕭長卿……

蕭長旻派了人，就不可能再弄出一伙人，且蕭長旻的人不大可能瞞得過蕭華雍。

蕭長瑱與蕭長卿都有可能，蕭長瑱看似不爭不搶，暗地里是什麼心思，無人得知。要知道他還有個心比天高，野心的王妃。

自打兩年前李燕燕來拉攏，被拒絕了之后，李燕燕一直循規蹈矩，再沒有生事，也不曾與誰切來往，沈羲和可不認為是放下了或者認命了，只是在伺機而罷了。

蕭長卿就更讓沈羲和不好判斷，顧氏離世之后，他好似一下子被人走了一沖勁，對于帝位似乎也從志在必得變了可有可無，再沒有如何謀劃過……

“且行且看，狐貍總會出尾。”蕭華雍不著急知道這個人的目的，他細長手指的關節在桌面上輕輕敲擊，“與之相比，我更想知曉老二是為何變了子。”

沈羲和眉目輕輕上揚，沒有說話，這絕不是余桑寧的影響，余桑寧之于蕭長旻還沒有這麼大的影響，除非是在蕭長旻陷困局之時，否則他絕不會聽從余桑寧一個流之輩。

此時的昭王府，蕭長旻也剛剛接了消息，看了之后眉頭鎖。

“殿下，還未尋到步世子下落？”心腹忍不住問。

“蠱，是下在步世子跟前的侍衛上，小王派去的人順著岐州方向追去，現下更是一路往岷州，難不步世子竟要借到吐蕃？”蕭長旻納悶不已，“如今尚且沒有追到人。”

步疏林不知道，甚至連蕭華雍與沈羲和都沒有意料到，蕭長旻給步疏林心腹銀山下了蠱。

步疏林是花樓常客，花樓是蕭長旻所有，在步疏林與崔晉百一夜風流之前，都沒有暴出來，銀山時常跟著步疏林去花樓，早就被暗算，若非步疏林為蜀南王世子，會定期請郎中診脈，蕭長旻其實想算計步疏林。

退而求其次選了步疏林側的銀山，這蠱不傷人，只是活在人的，人吃五谷雜糧，就會排泄，排泄將會沾染一種氣息，引得另一種小飛蟲一路最終。

他派著跟去梁州的人，不過是掩人耳目，以免人起疑罷了。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本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