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6章恕人則是恕己

陶氏仍舊著世俗對子的約束長大，但在相夫教子，宅謀算上，絕非尋常人能夠比，正如當初乍聞蕭氏之事沒有穩住緒導致早產，明明可以救回來多活個三五年，卻毅然選擇了赴死。

只因知曉，只有的命，才能讓蕭氏永遠抬不起頭，才能讓陛下在這件事從理直氣壯轉為理虧，才能最大程度保全自己兒往后余生的權益。

當時什麼都想到了，既然沈岳山與蕭氏已經有了夫妻之實，盡管懷有孕的幾率很小，可卻也不能忽視，故而早早做了安排。

譚氏過陶氏救命之恩，是陶氏將從夫君的責打下救出，又是陶氏做主讓和離離了魔窟，仍是陶氏將送到大戶人家做活維持生計，學些本事。

臨終之前才去信給譚氏，蕭氏沒有孕便罷，若蕭氏當真有了孕，譚氏務必要憑本事沈府，為這個孩子的娘，無論男，無需加害無需養廢，將這個孩子教導得明辨是非即可。

“阿娘……”沈羲和心口仿佛被什麼狠狠一錘，有一種震撼，不亞于當初知曉陶氏能活，卻為了他們父子三人的長遠而選擇活三五年。

三五年未必沒有轉機，可從未想過什麼轉機。

“阿爹說，阿娘這般做，便是不恨這個孩子，我們既然是阿娘的子，就應當有阿娘的寬容。”說著沈云安有些愧，“這一點，我不如呦呦。”

由始至終沈羲和都不恨沈瓔婼，都不曾有毫遷怒，但沈云安在知道這件事前，都沒有邁過心里那道坎。

“呦呦肖母。”蕭華雍都不得不嘆服岳母的睿智長遠，與心寬廣。

“恕人則是恕己。”沈羲和想到了母親留下的一幅字，是陶氏親筆寫下的六個字。

若非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，寬恕旁人實則是寬恕自己。

就好比沈云安，他在不知這事之前，無法接沈瓔婼的存在，卻又礙于沈岳山這一層脈，不能對如何，只能自個兒心里不自在，除了折磨自己又有什麼好？

但邁過這道坎，不再膈應沈瓔婼的存在，自個兒心也開闊了，不再煩擾。

“何時呦呦帶我去給岳母墳頭上香？我這個婿還未拜見過岳母呢。”既然話說到了陶氏，蕭華雍也就趁機將憋在心頭的話說出來。

他理應給陶氏上香，陶氏埋在西北，可這種事他還是希沈羲和主提及，然而在這里這幾日了，所有事也都已經解決，沈羲和竟然沒有提及，他心中難免有些失落。

山不來就我，只得我去就山。

“原是打算等阿兄婚后，也要帶著喬喬去上香，我們便一道去。”沈羲和是真的這樣打算。

之所以這樣打算，是因為蕭華雍份特殊，到底是皇太子，皇太子去岳家由來只有岳父母向婿行禮，哪里有岳父母太子禮的份兒？

沈羲和看重禮數，就沒有想過特意帶著蕭華雍去磕頭上香，但不上香肯定不，便有了個折中之法，那就是隨哥嫂一道，到時候蕭華雍和都不是主角，上個香就行，也無人不滿。

西北和朝廷解不開的結，沈岳山的大將接了蕭華雍，卻仍舊接不了他是皇太子，若沈羲和特意帶著他去給母親上香，蕭華雍跪拜了倒還好，若是蕭華雍不跪拜，讓那些叔叔伯伯知曉了，定會上升到朝廷之人看不上西北之人的高度。

盡管沈羲和相信蕭華雍一定會跪拜，卻還是不愿冒著可能鬧出事兒的風險行事。

“兒媳是兒媳，婿是婿。”蕭華雍略一想也能明白沈羲和的為難，有為所有人考量，“我來了這兒就不是太子，只是你的夫君。”

既然他這樣說了，沈羲和便道：“我讓珍珠去準備準備，明兒就帶你去見見阿娘。”

蕭華雍這才滿意。

與此同時，沈瓔婼也收到了來自于沈羲和父的回信，都只有一句話。

沈岳山：姻緣一事，關乎終，慎而重之。

作為父親，不論是沈羲和還是沈瓔婼，他都不干涉想嫁之人，如何抉擇，全憑自主。

沈羲和：沈氏，不迫，不屈就，不違心。

沈瓔婼看完沈岳山的信，就盯著沈羲和的信看了很久很久，看到眼眶泛起了淚花，終究是沒有讓自己流了淚。

不接脅迫，不讓自己委屈將就，不做違背心意的抉擇，這是沈家郎的資本。

長姐在告訴，只要一日姓沈，沈家就會一日為撐腰。

沈羲和與蕭華雍在西北過著里調油的日子，朝堂卻一片混，接連幾個有接任兵部尚書的人相繼出事，總會被捅出一些私和污點，裴展尸骨未寒，朝廷就已經爭紅了眼。

祐寧帝有一日早朝險些被氣暈了過去。

有人在攪風攪雨，卻完全不是何人，因為沒有人表現出漁翁得利的趨勢，也沒有人冒頭上躥下跳，就好似純粹有人借兵部尚書之位鬧得眾人面紅耳赤，卻并非為了謀利。

沒有人相信有人搞出這麼多的事端，竟然不是為了得到兵部尚書之位，這樣就很好地將幕后黑手蕭長卿給掩蓋住。

蕭華雍不急著回來，也是不想和這些烏煙瘴氣的事沾邊，由著蕭長卿鬧得人仰馬翻，陛下也無法將事推給他去理。

五月，沈云安大婚將近，整個西北王城都是一片飄紅，滿城喜慶，不知的還以為家家戶戶都同時娶婦一般歡慶。

蕭華雍與沈羲和站在墻頭，看著這一幕，不由道：“與你的大婚，終究是比不過兄長。”

“你我大婚，你已經費了心思。”沈羲和對婚禮很滿意，畢竟皇太子份擺在那里，是要遵循規格。

蕭華雍攬著沈羲和的肩膀：“大婚之上我雖略遜兄長一籌，可我的聘禮兄長定然及不上。”

“聘禮？”沈羲和想了想，確實如此，皇太子的聘禮，除了帝后誰都越不過。

知誤解，他抬眸看著一片欣欣向榮的西北：“掃清西北，就是我與你的聘禮，可歡喜？”

迎著城口上的風，沈羲和看著長玉立，眉目沉斂的蕭華雍，莞爾：“歡喜，甚是歡喜。”

萬更，晚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