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我之所見，至深黃泉墓

明明在樹林子里，蕭長泰可以和他的下屬一起殺了了事，沈羲和卻把蕭長泰活著帶出來，想來必然是有其他用意。

“人所托。”說著沈羲和吩咐珍珠去取了一個匣子來，在珍珠去取東西的時候，把葉晚棠與說的話都告訴了蕭華雍，說完珍珠的匣子也取來了，遞給了蕭華雍，“這就是蕭長泰余下的錢財藏匿之，取得錢財的鑰匙和路線圖都在這里。”

蕭華雍手接過來，這筆錢他和沈羲和都知道來路不干凈，盜墓案已經告一段落，現在也不可能重新掀出來，一家一家補償，而且大部分錢財已經被蕭長泰揮霍一空，補也補不齊全，但是由于這筆錢的特殊，他們夫妻也不愿意納為己用。

蕭華雍自然不會留在沈羲和的手上，為一個燙手山芋，握著匣子，他思忖了片刻后道：“用于募捐行善吧，也算是為被盜墓的人家積福。”

這是蕭華雍能夠想到最好的法子，也是沈羲和想到的最穩妥的法子：“只是以何人的名義？”

沈羲和可不想以與蕭華雍的名義，這豈不是仍舊占了便宜？

“給華富海，他自然會辦妥當。”蕭華雍覺著這等小事用不著他親力親為。

沈羲和卻提議道：“我讓齊培協同華陶猗，也讓他多學著些。”

“難為呦呦看得起我的人，榮幸之至。”蕭華雍不得沈羲和這樣做，這樣就是把他們兩人的勢力漸漸融合，變得不分你我。

沈羲和對他越不見外，他越開心。

笑了笑，沈羲和又說了些旁的事，沒有久留，就讓蕭華雍多歇息。蕭華雍本就耗盡力氣，兼之與蕭長泰纏斗一夜未眠，沈羲和吩咐他休息，他自然乖乖聽話。

等到蕭華雍再度睡之后，沈羲和才點了些安神香，輕手輕腳離開。

出了房門珍珠就說蕭長泰已經醒了：“葉氏派人來詢問，何時能見一見人？”

“葉氏來了這里之后做了什麼？”沈羲和問。

“并未做過什麼，一直安安靜靜呆著，甚至不曾與人說過半句話。”唯一一句話就是吩咐人來問什麼時候能見蕭長泰。

沈羲和促步，思量了片刻，深深嘆了口氣后道：“讓莫遠將人送過去吧。”

莫遠給蕭長泰灌了筋骨的藥，才將他松了綁，送到了葉晚棠的房間，在這之前葉晚棠又遣人來請沈羲和賜一桌席面和一壺上好的宜春酒。

宜春酒是蕭長泰所好之，晉時是上貢之，延續至本朝依然是貢酒之一。

要弄到上好的宜春酒不容易，尤其是在西北，沈羲和命珍珠去問了天圓，天圓很快就弄來了一壺上佳不輸于貢品的宜春酒。

“但凡又要求，都滿足于。”沈羲和到了另一個房間，開始理一些善后的事，吩咐珍珠。

宜春酒送到臥房，葉晚棠就再也沒有其他要求，等到蕭長泰被送到房間，就將人遣退，屋子里只剩下和蕭長泰。

蕭長泰渾乏力，臉蒼白靠坐在一旁，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，他聽到珠簾響，抬眼就看到盛裝華服的葉晚棠開珠簾一步步朝著他走來。

真的很，發髻高挽，金釵嵌寶，綾羅加，步態款款。曳地的長鋪陳開來，盡顯華貴，讓他恍惚，當年十里紅妝嫁給他的時候，也是這樣得令他挪不開目。

“晚晚……”蕭長泰聲音很低弱無力。

眉心點綴著的花鈿，映襯著清潤溫和的雙眸，看了他片刻，才在他的旁邊落座，為他布菜，察覺他可能連拿雙箸的力氣都沒有，挽袖將他喜的菜肴夾到他的邊。

蕭長泰卻沒有張。

葉晚棠自嘲一笑，將雙箸上的菜放到自己的碗碟里，拿了自己的雙箸當著他的面吃了下去，一邊咀嚼著一邊看著他的狼狽：“你以為我看你落敗，便要殺了你去邀功麼？”

“我并無此意……”蕭長泰不會質疑葉晚棠，他只是不信這里的其他任何人。

明了他的意思，葉晚棠笑意更深：“你我現下的境，要置我們于死地，何須費心下毒？”

蕭長泰不語。

葉晚棠也沒有追著不放，而是重新喂他，這次蕭長泰倒是喂什麼就吃什麼，等到蕭長泰吃飽了，葉晚棠才自己開始用食，一邊用一邊出神。

蕭長泰察覺到的神有異，看用得差不多才道：“晚晚，你回京都吧……”

這話讓葉晚棠手臂一僵，頓了頓放下手中的雙箸，眸溫：“回不去了……”

早在冒險隨蕭長泰離開的那一刻，就知道這是人生最后一次抉擇，選對了就是從今而后，一起忘卻前塵，逍遙自在，安度余生；選錯了就是不歸之路。

“晚晚……”

“我騙了你。”不等蕭長泰說話，葉晚棠打斷了他，執起酒壺，倒了兩杯酒，“那日我說我后悔嫁與你，實則不過一句氣話，直到此刻我仍舊放不下你。”

說著笑容變得凄涼：“我恨這樣的我，我怎麼就變了這副模樣呢？未出嫁時，我便想過若所嫁非人，我能及時，便是不能和離，也要護住自己的心……”

的眼底泛起了淚，緩緩從蕭長泰臉上移開，有些空地目視前方：“此時方知那時多麼的天真癡傻，有些意刻骨髓，除非挖剔骨，否則如何掙？”

“晚晚。”蕭長泰雙眸也泛紅。

“我真的……真的對你深種，難以自拔。我在想你為何就不能對我殘忍一些，你既然權勢，何不多納些側妃整天羽翼，若是如此，我只怕也能早些看清，早些放過自己……”

似乎意識到什麼，蕭長泰心被巨大的恐懼籠罩：“我不納側妃，只是不愿陛下過早看到我的野心，并非如你所想，待你一片赤誠！”

本來淚盈于睫的葉晚棠聽了這句話，眼淚繃不住落下來，端起了面前的酒：“明政殿那把龍椅，我不愿你去爭奪，只因……你之所見，至高皇權路；我之所見，至深黃泉墓。”

言罷，葉晚棠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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