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總是有一種魔力,上一秒惹他生氣,下一秒又消氣。
后來,他們相越來越像熱期的。
哪怕跟過沈辛,哪怕他也會想,是不是也像討好他一樣討好他,是不是也喂過他葡萄,也為他煲過湯,也打過一整晚的電話說怕,他們是不是也窩在沙發上看過一本漫畫,喝過一個杯子的水,是不是也用過那些姿勢,是不是也在地毯上,在沙發上,在窗邊過。
可是他不敢問。
他知道是在利用他,可是他慶幸他還有價值,還愿意回來,不是嗎。
回來了,就好了。哪怕當初就傷過他,可是他早就不介意了,甚至在分開后,他發現他比從前更喜歡了。
只是可惜,他們重逢的畫面太糟糕,可是沒關系,他有信心,可以讓重新喜歡上他。
就像當初喜歡上他一樣。
甚至,他想娶。
所以,當說出「如果有一天,我們結婚,我一定要穿那種開衩到屁的婚紗」時,他握著咖啡的手不自覺地抖,水濺出來燙在他的手背上,他不著痕跡地抹去,然后微微笑:「好啊」。
他當真了。
他請了黎的設計師,設計了一款婚紗。
婚紗今早才運來,他就拋下工作,雀躍地親自開車送來了。
他想陪過生日,想送鮮花與婚紗。他想見證的表,不想掉一一毫。
但沒想到,說的卻是「NO MONEY,NO HONEY.」
蘇昭昭不介意再給顧傾一重擊:「顧傾,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?我恭敬對你,照顧你,不過是像生活助理對老板一樣周到,我表現吃醋,甚至大雨天逃跑,都是故意設計好的。你如果不來找我,我也會自己回來,再換上一副說辭,說我還是舍不得你,雖然會難過,明知道你心里有別人,我還是想每天都看到你,你放心,我不會打擾到你的。可是沒想到,你居然找到我了。我其實一直都沒明白,你為什麼會想到
去 C 大?按理說,你應該很討厭它,這輩子都不想再去那里了。不過反正,你找到我了,還真以為我是發燒暈倒的。只是,我如果不暈倒,怎麼讓你帶我回去呢,你以為是我不自主地對說對不起的嗎,別想了,這一切,不過都是讓不那麼戒備我,討你歡心,好讓你多給我一點錢的手段罷了。」
「所以,你從來都是利用我?」顧傾沉重呼吸,看著蘇昭昭,宛如刀割,「難道當初,你倒追我?后來那樣對我?也是為了錢?」
蘇昭昭無所謂地承認:「對啊,沒錯,你終于想通了。」
「什麼錢?」
「六千塊獎學金。」
顧傾徹底瘋了,不惜讓當年僅僅十九歲的他萬劫不復,居然只是為了區區六千塊!
他不肯相信,當初明明是倒追他,可最終卻要向學校舉報,說他侵犯。
原來只是為了搶他的獎學金。
最可笑的是,那樣的學渣,全靠他每天拉著給補課,才考上第二名的啊。
蘇昭昭冷淡地問:「問完了嗎?問完了,那我就要走了。」
蘇昭昭拉起行李箱,頭也不回地就走,剛走到門口,一只水杯從眼前飛過,砸在門框上,水和碴子流一地。
蘇昭昭雙眼不眨,腳步都沒停一下。
終于可以離開了。
可是……
為什麼不開心。
12.
當年,確實是蘇昭昭倒追顧傾的。
那時,爸還沒去賭,天天翹課,出去逛街溜冰打桌球上網吧。
等第一次去系里上課的時候,就盯上顧傾了,并且為當事人,親自造謠,反咬一口說是顧傾喜歡上了。
謠言經過的煽風點火,終于傳到了顧傾那里。
那時,顧傾連蘇昭昭是誰都不知道,只知道自己被一個生跟蹤拍了好幾天。
直到有一天晚自習,他實在忍無可忍,先拐進巷子里再閃現出來,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,冷著臉問:「你為什麼要跟蹤我?」
蘇昭昭笑嘻嘻地反問:「你見過這麼漂亮的跟蹤者?」
「把照片刪了。」
「刪也可以啊,」蘇昭昭走近小半步,仰起的臉有一狡黠,「親我一下我就刪。」
顧傾徹底愣住,他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生,手足無措地說了句「神經」,就趕離開。
蘇昭昭在他后哈哈大笑。
后來,他才知道蘇昭昭就是那個厚臉皮。
再后來,他常坐的圖書館座位對面,就多了個蘇昭昭。
他扶額問:「你為什麼要坐在我對面?」
蘇昭昭一臉震驚:「難道你要我坐你旁邊?」
驚得旁邊好幾個同學都回了頭,看著反常的顧傾都竊竊私語——之前的流言,果然是真的。
顧傾氣得吐:「我不是這個意思!」
「也不是不可以。」蘇昭昭地說,「只是我更想坐在你對面,這樣我就可以一直看著你。」
「我要看書了,你別打擾到我!」
「放心,我會乖乖的,只是我要看你一會兒才能看得進去書,你就讓我看一會兒吧。」
顧傾瞪了蘇昭昭一眼,連忙了脖子,比了個給拉拉鏈的作,閉了。
顧傾從此就被蘇昭昭纏上。
蘇昭昭的績一直在中游。很聰明,只是懶得腦子,只想混個畢業證,坐在圖書館如坐針氈,沒一會兒就開始東倒西歪,給他寫紙條玩,甚至打呼睡覺。
那聲音,那偶爾拱一拱的姿,真的像小豬。
顧傾皺著眉把醒,卻突然跳起來:「什麼?柯南要完結了?」
圖書館的人哄然大笑,顧傾重重地嘆了口氣:「回去睡。」
才不。
有一天,突然變得安靜了。
顧傾覺得不可思議,扭頭一看,蘇昭昭正咧笑得眉飛舞。
他再一看,正拿了本漫畫看得起勁兒,連眼角都沒斜他一下。
顧傾按了按太,把漫畫一把奪過來。
蘇昭昭瞪著他,他也瞪著。
從圖書館出來,蘇昭昭就發了,要他把漫畫還給。
顧傾很坦然:「要我還可以,你以后別來圖書館害我了。」
「可是,大家都知道你喜歡我嘛。」
「還不是你造謠的。」
「那你就勉為其難喜歡我一下嘛。」蘇昭昭還在死皮賴臉。
「你可是生啊,臉皮怎麼那麼厚!」
「哎呀,辛苦你一下嘛。」
顧傾無語了。
喜歡一個人,怎麼會辛苦?
從始至終,他都沒倒追過蘇昭昭,只是他發現,自己確實喜歡上了,問想不想把謠言坐實了?眼睛亮晶晶地猛點頭,怕他反悔馬上就答應了。
可是沒想到才不
到一星期,就請假回家了,一開始,他們每天都發短信聊天,手機被得很燙,可是他們的心更滾燙。
后來,回消息的速度越來越慢,字也越來越了。
他說他想,想去見,可轉移了話題。
有一天,系里有同學說在步行街看見了蘇昭昭在扮玩偶熊發傳單,他不相信,趕過去,結果轉頭就跑。
笨拙的熊一扭一扭地努力挪著步子。
可是那像企鵝一樣的跑步姿勢,一看就是。
再后來,終于來找他,瘦了,頭發也長了,大熱天還穿著長長,說要退學了,不想和他有憾。
哭得很傷心,他也很難。他一直抱著,抱著,吻的眼淚,對說沒關系,他會一直陪著。
那個夜晚,在化學實驗室,青的他們做了期待已久的事。
可是沒想到蘇昭昭第二天突然變了臉。
說要報警,說他侵犯了。
他不懂,為什麼一哭,就有了顛倒黑白的能力。
不過十九歲的年紀,從天上扣下那麼大的一口鍋,他怕得直干嘔。
最終在夜里,他抖著給家里打電話,說不適應大學生活,他同意出國留學了。
一個月后,他出了國。
再遇見,已經是人非。
13.
蘇昭昭覺得自己是灘爛泥,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治好媽媽的病。
已經沒了爸爸,不能再沒了媽媽。
算過,媽媽的治療費很貴,需要錢,很多很多的錢。
能怎麼做呢。
命運賦予了的出生,卻沒給與自由自在的權利。
媽媽家族有一種傳的心臟病,們基本上活不過六十歲,當初醫生不建議生孩子,因為會增加患病的危險。
當初爸爸很好,對媽媽也很好,好到媽媽慘了他,想給他生個孩子,讓他擁有完整的人生驗和他們的結晶。
讓充滿勇氣,也充滿僥幸,那年才二十四歲,覺得還年輕,發病幾率小得多。
愿意為賭上一次。
以為上天會眷顧。
可是上天閉了眼。
爸爸年輕時候也意氣風發,會玩樂隊會板,他和媽媽曾經羨煞旁人,從小也是要什麼就有什麼,可是在媽媽檢查出病后,他突然之間,迷上了賭博。
從此,的人生天翻地覆。
總是翹課,以前是為了玩,現在是為了打工,每天打幾份工,當收銀,扮玩偶,派傳單,做問卷調查,累得吃著飯都能睡著,甚至為了每天多一百塊,凌晨開始去菜市場殺魚。在蒼蠅圍著的水槽邊,學著別的大嬸兒一樣,把幾段魚塊藏在腳邊的黑塑料袋里,等下班了帶回去就算是今天的葷菜,到后來,吃魚吃到吐,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魚。
爸爸更是個隨時能炸的雷,整天算計著的工資和媽媽的治療費,不給,他就罵沒良心,白眼狼,就扇掌,甚至用皮帶,得手臂上全是傷。
可這些還不是最難的。
最難的是很想對著顧傾哭,可是又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糟糕頂的模樣。
所以他看到自己穿玩偶的時候,下意識地轉就跑。
不想在他面前丟臉。
后來,賺的錢依然不夠用,走投無路的時候,被醫院催著治療費,急得焦頭爛額,開始算計學費。
反正已經半學期沒上課了,如果現在退學,說不定還能退回一部分學費,飯卡里剩的幾十塊也能提出來。
可是當回學校,知道自己考了第二名之后,突然想到了來錢更快的辦法。
反正是個爛人了。
不如爛得徹底一點。
是什麼,是以前無憂無慮的風花雪月,是以后最單薄,最無關要的鏡花水月。
只是想得到那六千塊,這種事,鬧到學校,他也百口莫辯,卻沒想顧傾干脆退了學。
聽說是去了國。
那樣也好。
一直覺得他很優秀,他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,還有朋友。
拿到了錢,緩了燃眉之急,可是沒有一點松快。
很想顧傾。
可是不能說。
只能在夢里夢見他。
一切都是活該的。
是自己把他弄丟的。
打更多的工,企圖麻痹自己。
直到遇到沈辛,才覺得肩頭沒那麼重了。
比別人更了解沈辛一些,知道他野心,想干出一番大事業,為挽救沈家產業于水火的人,卻在無意中知道自己不是父親親生,他怕事跡敗,一分產都分不到,還要被逐出沈家,才想趕快把實權拿到手。
所以才會那麼急,那麼不折手段,甚至調查過顧傾,知道了
他大學里喜歡,才想把送給他。
覺得他應該是恨死了吧,才會那樣辱、嘲諷,可是不在意,曾那麼對他,這些都是該得的。
討好他、照顧他,是想彌補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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