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淘淘的電話也遲遲無人接聽。
柳畫橋連撥兩遍之後,氣得把手機扣在顧欣的梳妝臺上。
「逐浪跟你說什麼了?把你傷心這樣?」抬起顧欣的下,不過片刻工夫,一雙眼睛都哭得又紅又腫,柳畫橋很是心疼,又見哭不說話,心裏急,再開口的聲音不自覺拔高,「哭有什麼用?說話!」
顧欣看著母親,委屈的眼淚決堤似的,斷斷續續說:「他要取消婚事……」
「你說什麼?」
柳畫橋和顧商同時一怔,對視一眼,柳畫橋看向兒:「取消婚事?逐浪說的?」
顧欣點頭。
柳畫橋拍案而起,怒氣橫生:「這個混賬小子!當我們是什麼?想娶就娶,想不娶就不娶?」
顧商若有所思,「先別急著生氣,問清楚怎麼回事再做商議,我現在給江北打個電話問問。」
說著,他起走到外面去,臥室里只剩顧欣和柳畫橋,柳畫橋又拿起手機想撥余淘淘的號,但撥出去的一瞬間,又放下手機。
剛才見兒這般傷心的模樣,是氣糊塗了,江逐浪是什麼樣的人,接不多,卻也看得出來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,又與余淘淘認識幾十年,余淘淘教出來的孩子,不會這麼差。
「。」坐到顧欣邊,捧住兒的臉,耐心地哄著:「不管發生什麼,媽都會保護你,你告訴媽,逐浪都跟你說了什麼?為什麼取消婚事?你有孕的事,告訴他了嗎?」
江逐浪份特殊,不能隨意離開部隊,顧欣已經有了將近四個月的孕,若江逐浪是尋常人,柳畫橋早就跟余淘淘商議兩個孩子的婚事,趁著肚子大起來之前把婚禮辦了,免得日後遭人笑話。
柳畫橋一直也知道江逐浪在執行特殊任務,也想過等江逐浪完任務回來,就讓他趕請假回家把婚先結了。
誰知道會生出節外枝來。
顧欣不願細說,只挑了要的幾個關鍵詞說了,柳畫橋聽到余淘淘和江北都同意江逐浪這麼做,心裏質疑更重。
「這不可能。」余淘淘是什麼樣的人,再清楚不過。
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做傷害兒的事來。
柳畫橋約意識到那邊肯定發生了什麼,只是,前兩天還跟余淘淘聯繫,沒聽余淘淘說起什麼特殊事。
「時間也不早了,你先去洗個澡,我人把晚飯給你送到房裏來,好好吃飯,晚上媽陪著你。」
把顧欣扶進衛生間,柳畫橋帶上門出去。
樓梯腳的位置,站著顧商。
「跟江北聯繫上了?」柳畫橋走過去問,「他怎麼說?」
這會兒,柳畫橋完全冷靜下來。
說:「逐浪不是這樣不懂分寸的孩子,說淘淘也同意取消婚事,我猜想,那邊一定出事了。」
柳畫橋看了眼顧商夾在手指間的香煙,皺起眉:「很嚴重?」
顧商很煙,每次都是發生大事,才會點上一舒緩緒。
許久,他吐出一口煙霧,開腔:「江逐浪和余淘淘都出事了。」
……
溫度適中的熱水從頭頂澆下來,頭髮掉后變得很沉,顧欣著頭皮承的重量,心裏更沉重。
眼淚混著熱水留下臉頰,淌過窈窕的軀,順著輕微鼓起的小腹流進地。
垂著雙臂,不知道閉著眼睛,不知道淋了多久,直到外面有人。
「小姐,還沒洗好嗎?」
是傭人阿姨,顧欣走出蓮蓬頭噴水範圍,兩手擼了把臉上的水,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:「好了。」
沒有心思用洗髮素和沐浴,直接走出淋浴房,去過巾乾淨上的水。
走出衛生間,圓幾上放著托盤,托盤上是一碗清粥和兩碟爽口的小菜,還有一盤小點心。
「你還好吧?」傭人見雙眼紅腫,不放心地問。
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哭得這樣傷心。
顧欣揚起,笑容蒼白:「沒事,你去忙吧。」
「有事我。」阿姨走到門口,回頭叮囑。
顧欣點頭。
看著房門被帶上,顧欣緩緩斂下邊的笑容,拿起筷子夾食往裏送,咀嚼著,裏嘗到了鹹味,不知道是鹽,還是淚。
這段時間的妊娠反應已經消失,飯量漸長,柳畫橋進來見碗碟里殘羹都沒剩下,並沒有欣,反而更加擔心。
「……」柳畫橋眼眶泛紅,喊出這句,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顧欣低頭去淚珠,再抬頭,是一臉強撐的笑,「我沒事,您不用太擔心。」
柳畫橋的視線落在顧欣肚子上。
有些話涌到了舌尖,又被生生下去。
「您回去休息吧,不用在這陪我。」顧欣走去床邊,鑽進被窩,蜷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,只個腦袋頂,這是胎兒在母的姿勢,也是人潛意識裏最安全的姿勢,當人無助脆弱的時候,會無意識用這種姿勢保護自己。
「……」
柳畫橋眼睛裏都是擔心和心疼。
「您出去吧,我想靜一靜。」顧欣悶悶的聲音傳出來,帶著抖和哭腔,聽在柳畫橋耳朵里,更心疼。
「那你好好休息。」柳畫橋溫說:「有需要就媽媽,媽媽隨時在。」
……
下樓,顧商在餐廳等吃飯。
柳畫橋哪有胃口,顧商也沒胃口,夫妻二人草草吃了一點,就回房了。
「怎麼辦?」柳畫橋忽地握住顧商的手,沒有外人在,夫妻倆的話直白又無所顧忌,「我們以後怎麼辦?」
「還有肚子裏的孩子……」
顧商先前在電話里聽江北坦白了一切,一個半月之前,江逐浪在一次任務中負傷,有多嚴重?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個月,被醫生下了三次死亡通知,半個月前醒來,又躺了半個月,才勉強能說話。
江北早就接到通知,他和余淘淘只有江逐浪一個孩子,他知道余淘淘一定承不了,一直瞞著,瞞著所有人,直到江逐浪可以開口說話。
可即使這樣,余淘淘到醫院見到兒子的模樣,還是了很大的打擊,當場心梗休克,昏迷在床上已經一天一夜。
隔著電話,江北上散發的沉痛都要把顧商淹沒。
顧欣肚子裏的孩子是留,還是不留,了一個難題。
江家那邊還不知道,如果不留,悄悄去醫院拿掉就好,也幸好江家那邊不知道,否則一定會想盡辦法勸說這邊把孩子生下來。
因為顧欣肚子裏那個,可能是江逐浪留下的唯一的脈。
這麼一想,柳畫橋覺得十分對不起好友。
可是顧欣是的親生兒啊,誰不希自己的兒可以有個健全幸福的家庭,江逐浪目前的狀況,甚至給不了顧欣一個正常的婚姻。
「老顧……」這些天,全家都在期待那個未出世的孩子,忽然了不留的念頭,柳畫橋自己心痛得不了,「我到底該怎麼做?」
「知道了,肯定也承不了……」
柳畫橋不敢告訴顧欣實話,除了怕不了真相,也怕一筋,執意要跟江逐浪在一起。
從道德層面來講,顧欣在這種時候拋下江逐浪,實屬不仁不義,但從上來講,沒有哪個當父母的,忍心看著兒往火坑裏跳。
既然江逐浪自己願意放手,柳畫橋想,他們也許可以順勢而為……
「先休息吧。」顧商說:「今晚好好想想,不急著做決定。」
……
柳畫橋哪裏能睡得著,幾乎睜著眼到天亮。
顧商同樣徹夜未眠。
「老顧……」柳畫橋嗓音沙啞地喊旁的丈夫,「我不能讓一輩子毀在這個孩子上,哪怕將來知道了真相,恨我……」
「嗯。」顧商的嗓子更沙啞,顯然,做父母的決定是一致。
孩子沒了,可以再生,人生的路走錯了,是沒有回頭路的。
「我想先去看看逐浪和淘淘,孩子的事,等我回來跟慢慢說。」
顧商沉默片刻,道:「我跟你一塊去。」
夫妻倆沒有立刻,柳畫橋給顧欣請了幾天假,在家陪了幾天,顧欣明顯安靜很多,經常做這什麼的時候,做著做著,就出神了。
除了這個,倒也沒什麼讓人擔心的,幾天後,柳畫橋囑咐傭人好好照看顧欣,中午時分,和顧商一塊登上飛往南部的飛機。
江逐浪和余淘淘都在南部戰區的軍醫院裏。
柳畫橋先去看了余淘淘,余淘淘還沒醒,躺在病床上,隨時會隨風離去的脆弱模樣。
見好友如此模樣,柳畫橋不免傷心落淚,上一次在電話里,兩人還說起以後兒結婚後,要經常聚的話。
和顧商待了沒多久,江北過來了。
寒暄三兩句后,各自無言,氣氛沉默。
許久,江北問起顧欣的近況:「那孩子還好吧?」
顧商道:「不太好。」
「是我們對不起。」江北眼睛裏佈滿傷痛,「好在只是訂了婚,還年輕,重頭還來得及。」
來得及是來得及,可是過的傷害,需要時間去抹平,即便抹平了,傷疤會一直在,多年之後忽然回憶起來,依舊會作痛。
顧商和柳畫橋都沒說什麼,顧欣是收到傷害了,可這種事,沒人願意發生,也不是江家的錯。
「我會跟外面解釋,是逐浪做了對不起的事,婚事才取消。」江北道:「是好孩子。」
「……」
顧商和柳畫橋對視一眼,顧商問江北:「逐浪現在如何?」
江北默了兩秒,緩緩搖了下頭,「不樂觀。」
「他傷得實在是太重了,醫生說……」江北後面的話有點說不出來。
柳畫橋和顧商卻聽得明白。
「帶我們去看看他吧。」
江逐浪住在重癥病房裏,柳畫橋和顧商只能在外面看,隔著玻璃牆,瞅見躺在病床上的人,上滿了管子,閉著眼睛,奄奄一息的樣子。
柳畫橋看得心疼。
江北的聲音在後傳來:「逐浪被救回來的時候,已經沒了心跳,不全,醫生都認為救不過來了……」
照江逐浪的傷程度,在救援隊伍趕到之前,就應該失去生命特徵,能撐著到達醫院,已經是奇跡,最後能救回來,且這麼快蘇醒,參與救治的醫生都說他求生的慾很強。
「其實他活著也只是罪。」江北的話殘忍,但飽含父親對兒子沉重的,「不如就那麼去了,反倒輕鬆一些。」
柳畫橋回到余淘淘病房,沒忍住,撲到床邊抱著好友痛聲哭泣。
有些堅定的念頭在搖。
「淘淘……我該怎麼做才好?」
------題外話------
寫這段狗的劇,我也很糾結。
也很捨不得。
但這是我一開始就設想好的劇,沒寫過,想試試,當時想到一些特定節的時候,想想就難得不要不要的。
反正這兩天沒敢看評論區,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罵我……
對不起浪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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