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三十,屠沉帶樊梨梨去大房家里吃團圓飯。
往年因為王秀珍在,不讓其他各房兄弟前去,所以都是草草吃頓午飯了事。
而今年,總算能一同年了。
大清早,樊梨梨清點好紅包,帶上禮,跟在屠沉后出門去。
整個冬天都飄著雪,到灰蒙蒙漉漉的,要是雪中夾雨,那更是凍得人直哆嗦。
樊梨梨穿著棉鞋,有些地方冰雪化水,變水坑,不過去,屠沉便一把拎著后領,將提溜過去。
樊梨梨習慣了,就是有點無語。
別人家都是公主抱,家這個大直男,只會拎小。
等到了崎嶇的山道上,前方全是泥濘水坑,屠沉蹲下,讓樊梨梨趴他背上。
樊梨梨揪著擺,看看的山道,“你背得嗎?”
屠沉從容道:“三百斤的野豬都不在話下。”
“……你欺負人。”樊梨梨噘著,璀璨如星辰的雙眼里漸漸泛起淚。
屠沉微微勾,將背起。
樊梨梨雙手勾著他的脖子,下抵在他頸窩里。
屠沉肩寬背闊,壯結實,背起樊梨梨來毫不費力,只是他畢竟瘸,走起路來有些顛簸,讓樊梨梨心里一一的。
猶豫許久,附在屠沉耳邊,輕聲道:“我幫你看看,好不好?”
清冷如雪的呼吸在耳畔邊環繞,屠沉不自在地微微偏頭。
“不用。”
“看看嘛。”樊梨梨輕輕了他一下。
“真不用。”
“給不給看?”樊梨梨眼睛微微瞇起,眼神變得凌厲。
屠沉一嘆,“不用管它。”
“可是人家想看嘛。”見的不行,樊梨梨立馬變,滴滴道:“你還這麼年輕,強力壯,說不定還有機會痊愈呢。”
屠沉還是拒絕,“別管。”
樊梨梨一怔,突然掙扎著下來。
屠沉不明所以,卻徑直繞過屠沉,拎著擺快步往前走。
可雪路又爛又,棉鞋一沾水,冰涼的積雪帶著沁人肺腑的寒意直往腳底竄,連天靈蓋好像都被雪淹沒了,讓樊梨梨凍得一個激靈。
屠沉在后面追,“梨梨?”
樊梨梨沒理他,頓了頓,索踩著棉鞋直往水坑里沖,兩只腳很快就了。
屠沉滿腦子問號,不明白怎麼突然就想玩水了。
“梨梨,小心著涼。”
“不用你管!”
屠沉萬般無奈,“別玩水,夏天再玩。”
“……啊?”樊梨梨氣鼓鼓的表再度裂開。
玩水?
在玩水?
哈哈哈——
好想罵臟話!
一直到大房家里,樊梨梨都死活不搭理屠沉。
屠大娘抱著小雀迎出來,還沒來得及笑,就看樊梨梨邊滿是泥,一雙漂亮的棉鞋更是糊得連都看不出來了。
“哎喲,我的小祖宗,你這是怎麼了?”屠大娘趕放下小雀,一邊去拉樊梨梨,一邊大罵屠沉,“你怎麼照顧你媳婦的?山路那麼濘,不知道背人家?還是個男人,有你這麼不管媳婦死活的男人嗎?”
屠沉:“……”
年三十的,小梨子鬧別扭,又被娘罵,怎麼這麼憋屈呢?
屋里,屠大娘拿了屠馨月留下的鞋,給樊梨梨換上。
小雀趴在樊梨梨膝前,歪頭眨眼,審視般問,“四嬸,你跟四叔鬧別扭了嗎?”
樊梨梨偏頭,道:“沒!”
小雀咯咯地笑,“肯定有!爺爺惹生氣的時候,也是這種表。”
樊梨梨一下子臉紅了。
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,連小姑娘都看出來了?
屠大娘也啐了一口,“這些個臭男人,又笨又馬虎的!我讓他爹去送禮,他全給送錯了!”
屋外,傳來屠老爹悶悶的委屈解釋聲,“那些禮都長得差不多……”
“差不多?”屠大娘的眉頓時豎直起來,“該送給婆婆跟大伯二姑他們的禮,你拿給侄兒侄,這是差不多嗎!”
屠老爹頓時不敢說話了。
屠大娘看樣子生氣得很,嘮嘮叨叨說了老半天,屠老爹愣是跟小仔一樣,半句話不敢多解釋。
也難怪屠大娘生氣,聽說屠老爹把準備好的禮全送錯了。長輩們拿到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,比如胭脂水小人書什麼的,小輩們卻收到極其厚的紅包,全了套。
當時屠郁也在場,但是沒管送禮的事,為了不被屠大娘罵,他老早跑出去做工,現在還沒回來。
午飯將就著吃,到了下午,屠馨月拖家帶口的回來了,才開始準備年夜飯。
人們在屋里忙,屠沉跟鐘遲在院子里喝酒,屠二逮住屠五下棋,把屠五殺得片甲不留。
屠老爹則帶孫輩們玩,五個孩子圍著他轉,令他老臉都笑開了花。
灶屋里,屠馨月瞧見這歲月靜好的一幕,嘆道:“想想去年這個時候,王秀珍嫌我跟阿遲沒送厚禮,直給臉看,讓我跟阿遲連年夜飯都沒吃上,孤零零的回去了。”
屠大娘往灶里添了把柴,也道:“可不是,團圓飯誰都沒吃好,在飯桌上數落咱們沒給娘家大禮,鬧得飛狗跳的。”
今年沒有王秀珍,格外清靜。
聽兩人都在抱怨,樊梨梨無比慶幸,沒有經歷王秀珍的摧殘。
從瓦缸里取出一塊豬來,眉飛舞道:“今天來做梅干菜扣吧!”
屠馨月一聽就知道是好東西,“我給你打下手!”
屠大娘一笑,“那我老婆子也做道拿手的……”
想了想,發現自己那些寡淡的菜肴,即便是拿手的,估計都沒樊梨梨隨便做的好吃。
樊梨梨見狀道:“大娘,不管你做什麼,我們都吃。”
“好好好,那大娘也一手。”屠大娘喜笑開,并說,“多煮點臘,大伙都吃一頓。”
今年殺過豬,一半的賣掉了,剩下的各房分了一些,簡單做臘。
這臘算是奢侈品,因為要用上很多鹽,而鹽這東西,一小罐都很貴。
屠家現在不缺銀子,鹽還是買得起的,所以屠大娘做了不臘。
樊梨梨也灌了臘腸,這回正好帶過來,年夜飯上給眾人一手。
很快,屋脊上炊煙繚繞,噼里啪啦的柴火聲在風雪里飄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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