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還有一個問題。”

聽到黎枳說這些，陸笙忽然抬起眼看向他，說道。

黎枳的聲音依舊和，側過頭看著：“什麼問題？”

陸笙回憶起過去：“在人界的時候，就是我作為陸笙的時候，曾經有一個蘇黎國的貴族來接近我，他塵述。”

“半年之前，這個人曾約我到一家頂樓餐廳見面。但后來厲慕沉找到我的時候，我在那家餐廳睡著了，并且發起了燒。”

“當我醒來后，我完全不記得在餐廳里發生了什麼，也不記得塵述對我說過什麼。神奇的是，塵述也失憶了，他甚至連我是誰都忘了。”

“我當時以為，是塵述搞的那種致昏的熏香影響了我們的大腦。但現在，我覺得那天的事應該是與神界有關。或者說，與你有關。”

聞言，黎枳深吸口氣，半晌才道：

“不愧是我們七個人里最聰明的小音，一下就能猜到我上。”

說著，黎枳緩緩直起子來，聲音低低：“…的確，是我消除了你和那個人類的記憶。”

“那個人類認出了你的份。他看到了煜司之前留在人界的書，想要恢復你的墮神之力和記憶。于是他把你騙到餐廳，用那種熏香迷暈你，然后對你念了解除封印的咒語。”

“但他并不知道，你的元神并不在神魄之，而是在寧淤那里。所以他就算對你念了咒語，也不可能將你喚醒。”

“不過，雖然他的儀式不可能功，但他的確是知道了神界的。還有煜司寫的那本書，也不能留在人界。”

“所以我和泠月那天去了人界，阻止了他。消除了你和他關于這件事的記憶，然后把那本書帶了回來。”

黎枳為什麼要消除自己的記憶，陸笙已經知道了。

就像黎枳剛才說的，出于他的私心，他希過去的那些記憶永遠都想不起來。

黎枳一直在看著，所以了解，他知道現在的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。現在的已經有了。

那些久遠的充滿腥的記憶……黃昏烏鳴，簌簌秋風落葉。大地都染了鮮紅，流河，尸遍地，空氣中都充斥著濃烈的腥氣……

那些屠殺的場景，只要一想起來，只要稍稍回憶起來，陸笙就覺得自己要不過氣了。

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來。仿佛生命在眼里一文不值，低等的生皆是螻蟻。

只有，是高高在上的神。

只有擁有支配這個世界的力量，所以可以隨心所。

陸笙的手微微抖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，直到平靜下來才再次睜開眼睛。

“…你是說，我的元神之前一直在寧淤那里。”陸笙問道。

“是的，”黎枳看向。

“雖然寧淤墮落了，這些年來變了很多。但有一件事他和我一樣，就是我們都不希你想起過去。”

“他是為了你找到地獄去的，也是為了你假裝珍珠蚌，后來又走了存有你元神的固元丹。”

“這次你能醒來，是父親看到了你妖魂已碎，所以要寧淤把元神還給你。”

“寧淤不能違背父親的命令，但他應該也不想去厲慕沉那里找你。所以他將你的元神給了在人界的一位仙人，那個仙人派他的小徒弟去找了你。元神歸位，你才重新在神界醒來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陸笙覺得，自己之前可能是真的沒有，甚至是冷無。

不管是以前在神界，還是后來在地獄，都沒有看出寧淤對的。

而檀淵對的，也從未回應過。

自墮落之后，檀淵也跟著墮落，一直守護在的邊，卻連個正眼都沒給過他。

直到那天大戰的最后一刻，檀淵毫不猶豫擋在的面前，才那樣清晰地到……

到檀淵那種沉默、忍又強烈的意。

只是，好像連對他檀淵說一聲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。

又或者說，就算檀淵還活著，也沒有辦法給他上面的回應了。因為心里，已經有了的人。

厲慕沉還在等著醒來。

“哥哥，我之后怎麼才能在人界醒來？”陸笙問道。

黎枳忽然看向陸笙：“小音，你現在已經恢復了神的力量和記憶，難道你還想回人界嗎？”

聞言，陸笙抬起眼。

“哥哥，如果你一直在看著我，你應該知道如果我不醒來，人界的那些人就會一直等著我。如果我死了，他們每個人都會很難過。”

“特別是厲慕沉……如果我死了，失去了我，他會活不下去的。他我甚于生命。”

“我不是以前的沉音了。是厲慕沉和那些親人朋友們給了我那麼多，我也同樣在意他們。”

“我會和父親說清楚的，如果需要我再去地獄為以前的罪過贖罪，我甘愿接。”

“但在那之前，我一定要回人界抹去那些人關于我的記憶。尤其是……讓厲慕沉忘記我。”

“厲慕沉麼……”

聽到陸笙的話，黎枳喃喃。

雖然以失去了神的資格作為代價，但某種意義上，檀淵已經用另一種方式，得到了他最的。

黎枳還沒有回話，門外就有一道聲音穿來：“去什麼地獄，贖什麼罪？”

陸笙一抬眼，就看到記憶中悉的一頭張揚紅發、格向來跳隨的英逸年匆匆從外面進來。

而他旁邊的，是一個穿著睡袍五絕、看上去很安靜的年，懷里還抱著個有些舊的兔子玩偶。

年的極其白皙，是霧藍的卷發。一雙蔚藍瞳眸如盛滿寂靜的銀河星，仿佛看一眼就會深深沉溺。

“我等了四百多年音音才回來。如果這一次父親還要把音音送地獄，我一定要跟一起去！神界的日子簡直是無聊頂！”紅發年嚷嚷著。

而霧藍卷發的年則是走到陸笙面前。帶著安靜的目，抬手和眼前的輕輕擁抱住。蔚藍的眸中細碎的芒流轉，聲音也輕輕的。

“阿音，好久不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