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可悲可嘆

那一邊的兩個商人此刻緩和過來之後，其中一人忍不住怒聲道。

「法師，你不是說不會有任何問題嗎？這要是回去之後害死幾人，引起府注意可如何是好？」

「說兩句.」

同伴拉了拉說話的人，後者便也不再多說，畢竟抱怨一句可以，真說得人怒從心起那可能就惡向膽邊生了。

士看了看兩個商人一眼，再次嘆了口氣。

「一文不會你們的。」

說完士還看那邊角落，此刻易書元和石生已經停下了作。

「書生，你們沒事吧？」

「沒事倒是沒事，不過難道伱們本就清楚棺槨之中是這玩意，這是殭吧？聽老一輩說這是吃人的啊！」

士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對著已經起的弟子們吩咐一句。

「把棺槨碎片都收攏起來，連同殭一起到外面燒了。」

這些棺槨碎片，很多都沾著氣很重的水跡，濃重的煞氣雖然被易書元消了，但殭的本的氣卻還在。

用火燒掉確實是士最常用善後方法。

或許是因為棺槨開了，或許是因為水，這會室變得臭氣熏天。

弟子們手腳麻利地撿了棺材碎片出去，有人則用繩索拖著出去，商人和僕從也跟著跑了出去，沒什麼人願意在老驛站待著。

士雖然看著乾淨利索幹掉了殭，但被咬破的手指卻一直沒止，這會站在那，手指還在緩緩淌著。

易書元看著這手指和創口心中嘆息，這人怕是試過不「仙丹」了吧。

「法師，我幫你上點藥包紮一下吧。」

易書元從書箱裏取出了一個藥品和幾條幹凈的白布，士走了過去，雖然坐下了來卻也搖了搖頭。

「止不住的，得要一陣子才能好.」

這麼多弟子，卻沒有誰真正能得眼的，士心中嘆息，不由再次看向易書元，後者已經拔開了藥瓶。

雖然上說止不住，但士也並未拒絕，反而將手指了過去，看著書生用白布清潔指頭上的跡，再小心拍著藥瓶，士忍不住再次開口。

「你也見了我的本事，知曉我並非那些裝神弄鬼之輩，我這一本事，總得有個傳承，徒弟雖眾，卻多為愚鈍之輩，你若願隨我修行，仙道指日可待，嘶」

此刻藥剛好落到士手指的傷口上，痛苦之強令他也不由吸氣，中斷了後面的話。

易書元一邊細心用一條幹凈白布為士包紮，一邊則微微搖頭。

「法師，在下雖然不才，卻也從小聽過不神仙故事，看到剛剛那鬼東西，實在難以同仙道路途聯繫起來.」

「仙道自然不簡單，不可以常理鑒之！」

「非也！」

易書元看向士，那眼神令後者一愣。

「若世上真有仙人，也定會出蛛馬跡，古今志怪，人間傳說，古老相傳，口口相授，此間種種神奇故事，便是那蛛馬跡！」

「人間法度如何立？縱然帝王權柄至高無上，但立法者當遵循人世禮教，遵循聖人之言，此皆深人心之常識，也即公序良知！所立之法若不符公序良知，便是歧途。」

「仙道之理亦是如此，人世仙蹤雖縹緲，但神仙之影自在人心。」

易書元看著似乎愣愣出神的士道。

「傳言真仙人觀天地之變，衍自之道，悉萬之理，妙運非常，外求仙丹雖有，卻也應自修行而變，非達者而不能控。

仙道若存，當應此理，仙心若在，當無歧念，以歧途之道妄想之心求煉仙丹，如何能？」

說著易書元手上的布條輕輕一系，帶著笑容道。

「你看，這不是包好了，哪有止不住的道理？」

法師有些恍惚，彷彿有種錯覺，好似自己還是兒時學，在聽著夫子講聖人訓。

此刻聽到傷口包紮好了，法師這才回神。

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食指，細細的白布扎在指尖，只微微出一點紅，卻沒有更多跡滲出，顯然是真的止住了。

這便是師父曾經說過的，那種「天生富貴」之人吧？

這一刻，士有些悵然若失，良久才開口道。

「書生，你註定是要仙途的，不似我這般蹉跎一生，而是真正踏雲而上」

石生趴在易書元上，這會忍不住問了一句。

「阿伯，您還想收我師父當徒弟啊？」

士搖了搖頭。

「不了，不了，我沒那個資格.」

驛站外，此刻有人朝著裏面喊了一聲。

「師父，是現在就點火麼？」

士此刻站了起來，易書元拱了拱手。

「多謝了！」

說完，士就走向了屋外。

老驛站的圍牆用棺材碎片和其他大量木柴壘起一個柴架子，殭的就被放在架子上，木柴上也澆了一點火油。

士接過一個火把，親自將柴堆引燃。

隨著火勢逐漸吞沒了殭，一伴隨著惡臭的黑煙也在火焰中升起，周圍的人都不由退開一些。

「咳，咳咳咳」

一個咳嗽聲出現在驛站院中，看著那邊燃燒的火堆頓時怒從心起。

「我說怎麼臭這幅樣子，原來是這群混賬王八蛋在這裏燒殭，氣死我了，不讓人睡個安生覺！我，我我，真想死你們，我.」

這時一個拿著一拐杖的小老頭，穿著的一件破襖子都拖到了地上，手中一拐杖在士和眾人邊比劃了一下，尋到了士跟前作勢打，卻終究沒有打下去。

「哼，看你也命不久矣，不值當同你生氣！」

這會也在驛站門口看著外面燒火的石生忽然就驚了一聲。

「師父，有矮個子老頭！是不是土地公啊？」

這一聲沒有被士等人聽到，但土地公卻聽見了。

「嗯？」

小老頭轉看向老驛站方向，見一個孩子盯著他，在接到他的視線后又跑了進去。

小老頭微微一愣，匆匆走向老驛站，到門口往裏一看，角落篝火旁還有一個穿著灰袍子的書生，那孩子則回到了書生邊上，但忍不住朝著門口張。

「小娃娃，你看得到我？」

石生看了看易書元，又看了看小老頭，還是點了點頭。

土地公咧笑了笑，杵著拐走了老驛站，他看看在擺弄著火堆的易書元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，引得易書元抬頭了小老頭一眼。

「哎呦，你也看得到啊？」

土地公被嚇了一跳，但立刻想到對方是真正的修行之輩，趕後退一步躬行禮。

「小老兒是本方土地，不知尊駕是？」

易書元也起回了一禮。

「在下姓易，路過的說書人罷了！」

這種小土地基本不太可能聽過易書元的名頭，所以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。

不過土地公看了看門口，似乎明白了什麼。

「尊駕可是仙修？」

「算是吧。」

土地公聞言皺起眉頭。

「易仙長，這士虧空至此又孽債纏，你不會是來度他的吧？」

易書元笑了笑。

「自然不是，不過是湊巧遇上罷了。」

「不是便好，他們這一脈士癡迷煉丹，他師父，他師祖，我都見過，到了他這一代，好傢夥，煉上殭了，簡直不可救藥，他小時候還算有靈，如今也是這德行了！」

土地公說著往後一掏，一道淡淡黃浮現，手中出現了一個藤編小籃子，裏頭裝滿了紅艷艷的野柿子和柑橘，還有一些帶著點土的植。

這不是原本就藏著的，而是施法頃刻間取來的，也看得易書元眼前一亮。

不過這一施法也使得土地公的障眼法散去，形顯得更真實起來。

隨後土地公將籃子遞了過去。

「沒什麼好招待的，一點山野果品，仙長笑納！」

「多謝了！」

易書元手接過，石生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拿籃子裏的東西，從一邊的毯子下面還鑽出一隻灰白相間的小貂，同樣抓著果子吃。

土地公便走近幾步在旁邊坐下。

「唉，他們這一脈斷了也好，折騰來折騰去，將來說不定惹出什麼禍事。」

「土地公公，若不是我師父遇上了，這次就要出禍事了！」

石生這麼一句，引得土地公點頭。

「也是，這臭如此之濃，熏得山野冬眠都為之不安，臭達地底蔓延數十里，肯定不是普通殭，仙長施以援手了吧？」

這殭氣候未已經初靈智，索是還沒拜月，也沒吸過人，不然確實會生出禍事。

「仙長.」

土地公正想說話，卻聽腳步聲近了，他便子一，遁地下不見了蹤影。

外頭的雖然還在燒著，不過用不著所有人都看著，而且實在太臭了，和那邊一比，老驛站部的臭可以忽略不計了。

包括士在的一部人已經走了回來。

灰勉叼著一點吃的鑽回了毯子下面，石生則在一點一點撥著柑橘，這看得一部分人直咽口水。

石生看了看易書元，見師父點了點頭，便舉起了籃子。

「你們要吃麼？可甜可鮮了，我們有好多呢！」

「不了不了.」「你吃吧」

一群人拒絕著，回到原本的篝火坐下，添加柴火把火重新拱大。

不過石生卻提著籃子跑了過去。

「吃吧，我小孩子都看出來了，你們都想吃！」

「呃，那謝謝了！」

有人第一個手，其他人便也忍不住了。

「我也拿一個！」「那我也吃一個吧！」

「謝謝啊！」「好孩子！」

弟子們一個個都拿了，只是比較克制，沒有拿太多。

等石生捧著籃子到士面前，後者也笑著手去拿，只是下意識就注意到了那些像是的東西，心頭不由微微一驚。

這東西看著不知道能不能吃，但上頭還沾著一些沒有乾的土。

書生的背箱不小，裝著一籃果子也不是不可能，可這東西簡直像是剛從土裏刨出來又抖落乾淨的。

再看孩子手中的籃子，竟然在邊緣還有幾片小小的芽和綠葉。

士手拿了一塊，等石生走了，他才用鼻子聞了聞，有一混著土腥味的清香，似乎是一種藥材。

猶豫許久，在石生走回去的時候，士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
彷彿就在等著士過來，他才到跟前，易書元便開口了。

「方才來了一個老丈，杵著拐杖提著籃子進門的，他說認識法師，小時候見過.」

士有些愣神，剛剛準備說的話都說不出來的。

「法師請坐！」

士看了看易書元，見他似乎還較為平靜，忍不住低聲道。

「你知道那老丈是誰麼？他怕是」

「他自稱是本方土地！」

易書元看著士說著，後者一下子就失了言語。

「土地公說被臭所熏，故來看看，見你如今模樣，嘆息法師命不久矣，若是安心調養不再過問其他，或許還能撐個三年五載」

士愣了一會，像是跌坐在一旁。

「三年五載.我這一門道法，這一脈丹，如何傳承啊.」

另一邊的篝火旁這會已經有說有笑，殭沒了，大夥反而輕鬆，對比之下，士心中則一片凄涼。

沉默許久后士又看向易書元。

「書生，我不奢求你當我徒弟.」

話語間，士眼眶微紅，手懷中出一本包著布的書冊。

「這《丹妙絕》，乃是我一門兩百年的心，決不能在我手中失傳」

士很多時候是自己招來禍患，所以士之流中，不得好死之輩非常多。

真要論起來，當初在元江縣中死在易書元手中的士，也能算這種況。

可易書元也不得不承認，很多士也確實可悲可嘆啊！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