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元節。

河西郡，王家。

這天，王家非常熱鬧，絡繹不絕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口。

哪怕是騎馬的人穿著也華貴已極，金鞭玉蹬。

今天，是王家老太君趙寧的壽辰。

一大早，管家在門口接待著一個個前來拜賀的人。

走進王家的大院當中，他們看到王家張燈結彩。

這個時節，院子當中還有數盆鮮花綻放，更是令他們大為訝異。

王陵注意到客人都在看著院子中的鮮花，心下萬分得意，李淵給的花種果然不同凡響，上元節都開花了。

他長脖子看向外麵，猜想生日這麽大的事，李淵必然會派人來賀壽。

“唐國公李淵遣使者夏來訪。”管家高聲唱喏道。

王家大院中，集聚的人全部朝夏看過來，有的詫異，有的憤怒，有的古怪……表各不一樣。

想不到夏到來，王陵親自走下臺階，拉著夏的手：“夏兄，想不到是你來了。”

夏朗聲道：“聽說王家老大君八十大壽，唐國公因公務繁忙，遣我前來。”

“來得好，來得好啊。”王陵道：“快請花廳說話。”

王陵做為王家未來的掌舵人，能與夏把臂相，邀請他到花廳敘事，這足以說明他對夏的重視程度。

要知道，花廳裏麵坐的，可都是與王家來往親的親屬權貴。

王玄看到王陵拉著一個麵生的年輕人進來，麵有不悅，問道：“他是誰？”

王陵介紹了夏。

王玄自打看到兒子種出鮮花，對於李淵的態度大為改觀，當下出笑容：“夏世侄請到這邊坐。”

坐下後，夏才注意到邊坐著一個穿著甲胄的將軍，看向他的眼神非常不善。

王玄父子去招呼別的客人，那個將軍冷哼一聲：“什麽阿貓阿狗也敢與我坐在同一桌？”

“阿狗你說誰啊？”夏掏著耳朵。

“阿狗說你……”話說了半截兒，他立馬醒悟過來，這樣說不就是承認他是阿狗了。

於是黑著一張臉厲聲道：“唐國公起事，等於自尋死路，當今陛下與他新舊，他行如此狼心狗肺之事，實是令天下人不恥！”

夏針鋒相對道：“可笑你迂腐至極！正是因為臣當道，天下烽火，李公念在與當今陛下至親，這才興兵起義。為得是天下公義。”

想來這個將軍是宇文都的手下，來這裏也是為了籠絡王家。

夏猜得沒錯，這個將軍名字估牛黑達，是宇文都的心腹手下。

牛黑達說不過夏，不再說話。

夏搭眼瞧了一遍，崔家、孔家都有人來，西河郡的世家大族大半雲集於此。

申時三刻，滿頭花白頭發的趙寧在下人的攙扶下，微微地坐到椅子上，臺下一片安靜。

大壽開始。

“老太君大壽，孔家送上翡翠玉壺一對！”

翡翠玉壺寶流轉，紋理細膩，是不可多得的極品。

趙寧微笑著點頭，下人接過翡翠玉壺。

“河北宋家送上金瓜貢茶一袋，老太君笑納！”

金瓜貢茶曆來是上貢給朝廷的貢品，一錢的價值就在百兩黃金。

即便如此，也是有價無市，沒有多年的宦海生涯，搞不來這種茶葉的。

趙寧的眼睛笑月牙形：“收下，最近宋墨老爺子的還好嗎？”

宋洋答禮道：“我爺爺的很好，時常念叨著你。”

“孔家送上紫貂大一襲！”

貂中極品為紫貂，一個完整的貂皮都極為難覓，更何況這麽多的紫貂皮拚的一件大。

豪門世家的富貴，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想像得到的。

坐在花廳中的，送出去的禮，好像比賽一樣，一個比一個珍貴。

“宇文都將軍向趙老太太賀壽，送上青玉荷葉碗一隻。”

青玉是蘭田玉中的一個極品，呈半明的天青，在碗底有一片荷葉。

倒上水之後，荷葉徐徐舒展，綻放出一大朵的荷花。

等到碗中的水倒幹淨後，荷花再又消失。

為了籠絡王家，宇文都花了不的心思。

“收下！”趙寧樂嗬嗬地道：“牛黑達將軍不遠千裏而來，晚上就在我們府上過夜吧。”

心明眼亮的人都知道，趙寧說出這樣的話，意思是牛黑達晚上可以詳談所求之事。

牛黑達坐下後，挑釁地向夏挑挑眉：“我看你就不用送禮了，肯定無功而返。”

“唐國公來使夏送上爛木頭一！”下人高聲唱喏。

漆金的盤子裏麵放著一塊爛樹一樣的東西。

“這李淵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居然送來一塊料樹！”

“老太君八十歲大壽，我看他就是砸場子的，就這還想跟我們世家大族合作。”

“恐怕桌子上任何一盤菜都比這塊爛樹值錢，李淵還真得拿出手。”

“收下。”若非是趙寧今天大壽，估計現在就會讓人把夏給趕出去。

王陵有心幫夏說話，也不敢惹自家，夏哪怕不送東西，說兩句賀詞也比這好啊。

王玄的臉黑得跟鍋底，原本對李淵的一點好，徹底消失。

得罪一個世家大族，等於是得罪了西河郡的世家大族。

夏微笑著站在當地，對於花廳中眾人的議論聲渾然不在意。

下人正要把爛樹拿走，趙寧突然尖一聲：“把它拿過來！”

拿起爛樹，但見這塊爛樹呈現黑，鼻端有淡淡的藥香味兒。

扣下一塊放在裏以後，趙寧無神的眼睛驀地睜大，整個也在微微抖著。

“這……這是……”

注意到老太太的神態，一眾人紛紛投來猜疑的眼神，這塊爛樹莫非還有什麽名堂。

“老太君你猜得沒錯，這塊爛樹就是烏沉木，而且是經曆十九次霜降的烏沉木。”

趙寧有嚴重的哮，白天或許看不出來什麽，到晚上就會氣如牛，痛苦異常，難以睡。

神醫孫思邈三年前就開好藥方，單就這味藥引子實在是找不到，想不到今天夏送來的竟然是它，這怎麽能不讓趙寧激欣喜異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