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道碎片的真相大致被推演出，林渡卻沒有毫喜意，反倒心里沉沉。

“今日大師既然來了，我還有一。”

危止看向了，“什麼？”

“舍一人而救天下人。”林渡輕輕念了這麼一句，“我想問，如果能舍一人而救蒼生，對蒼生皆是好事，那麼，這人，該當如何？”

危止眼神一閃，沒有直接回答，“為什麼這麼問？”

林渡想了想，直言道，“后蒼。”

危止沒想到是這個答案，愣了一會兒，“怎麼是他？”

“文福在找后蒼，當日魔的天道境為三毒霧團驅使天道規則所化，我在那境的本源之樹下，遇到了文福，他有意引導后蒼進所謂的天道境。”

林渡向來鬼話連篇，編故事說真事也十分從容，“然后降下所謂的天道傳承，點名他生來就是為了獻祭天道的。”

“但以后蒼的心，只怕會激起他的反叛心思。”危止被林渡帶偏了話題，“此子心偏執，雖天賦非凡，可執念深沉，文福這是想策反他？”

林渡搖頭，“我師兄他平等地討厭所有人，怎麼會和文福為伍。”

危止點頭，“那也是。”

“但若是所有人都他，他只會與天下都為敵。”林渡輕輕嘖了一聲，這樣一來，無上宗除了臨湍和閻野之外最能打還沒自閉的人，就這麼廢了。

兵不刃，攻心為上。

林渡一面搖頭，一面沉默地拿起酒，仰頭灌了一口。

跟哄小孩兒的糖水一般，沒有什麼意思。

再要喝，已然沒了。

楚觀夢喝的不，難怪現在已經又暈暈乎乎了。

“可是如果真的有這種事，”林渡歪頭，“那對那個人，豈不是不公平？”

危止卻好像看了林渡的心思，他反問道，“若是你，你愿意以殉道嗎？”

林渡卻想到了一塵封許久的事。

如今陸續和魂融合，也有了不前世的記憶。

當日魂說自己是系統時，曾經刻意導過。

系統說原劇中，的道是無道。

彼時林渡對擇道之事了解不深，玩笑一般作答，這無道可不興修。

可實際上，若前世是無道，整個劇設定從一開始就是錯的。

大道無，運行日月。

無者，無偏私也。

不會為倪瑾萱開，不會因背叛而道心破碎。

直到日前順利擇道，突破塵封的記憶，想起自己上輩子的道，這才有了解釋。

不是，“按原劇你是無道”，而是“你該為無道”。

這是上輩子給自己布下的一步棋。

反正自己騙自己，自己算計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林渡安排自己修無道，原因其實很簡單。

在絕之境，就想好了，安排自己，走上替臨湍獻祭天道的路。

一條孤擲一注，沒有回頭的路。

可惜就算是自己，也無法完全安排自己的道路。

究極一生，天命難違。

三生三世，心不移。

“是的，我愿意的。”林渡笑起來，重復了一遍，“我真的愿意的。”

也沒了回，只是這是自己選的。

如果總要有一個人來結束這場局面，寧愿是深恩惠的自己。

看過太多不平之事，在現代也覺得被為救世主實在不公，年人想要為救世主，年人只想毀滅這個破爛的世界。

可真等回來了，才知道，以殉道，護衛百姓，本就是修道者的使命。

沒有人不怕死亡，可真當危機來臨之際，也就理解了，為什麼有許多人為了新世界而從容赴死。

我以靈魂，鋪就太平盛世的路。

無數的先人，無數的現人，都是這麼做的。

“因為這個世界值得拯救。”林渡笑了笑。

因為這個世界值得拯救，所有才有救世主的出現。

危止也笑，“因為總有你這樣的人出現，所以世界從不會滅亡。”

“可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，不到你來。”

他說著，扔給林渡一個玉簡，“結款。”

林渡有點嫌棄，“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？”

危止點頭，“昂，不要給我？”

林渡搖頭，“給了就不能拿回去了哦。”

上古時期的玉簡，怎麼也是個天品功法之類的，自己用不著，就捐給書樓唄。

危止起，“你是不是還要跟臨湍學封印魔氣本源的制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
林渡喊住了他，“大師知道了這一切，不想做什麼嗎？”

“畢竟你原本可以為一路順暢萬人敬仰的佛子，而不是如今的妖僧。”

危止頭也不回，僧袍似山間流嵐，輕飄飄的，下頭骨骼孤凌，“別激我，沒有用，出家人，怎會為仇恨所困。”

林渡表示不信。

要是真的不在乎，又為什麼會特地回婆娑國舊址。

就算不為仇恨所困，可他終究還是會想要弄清楚天道殘片。

他總要局的。

不管是何時。

“對了，方才我反問你的時候，你師兄就在聽了。”

危止走之前還不忘地放個大雷。

林渡面目扭曲地轉頭，后蒼果然在。

那人就那麼站在桃花樹下，一張冰塊臉，眼底卻罕見地有些復雜的緒。

這是后蒼頭不是因著臨湍一回波緒，是因為這個不該長的小師妹。

后蒼被揭穿也沒，過了一會兒，方問道，“這就是你要去封印魔氣本源的理由？我不是跟你去嗎？不至于要你祭天。”

林渡見他理解歪了，順勢扭轉話題，“啊，我還以為師兄你不愿意呢……”

后蒼面上嫌棄，“是不愿意，不是不去。”

“你打算什麼時候去。”

“盡快吧。”林渡笑瞇瞇地說道，“等我學會，即刻啟程，能封多久是多久。”

只要泄一刻魔氣本源，就能死一個被化為邪魔的人。

后蒼轉頭走林中，“走了，練功。”

“還有危止不是什麼好東西，他行蹤莫測，遇上他準沒好事兒，離他遠點。”
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
林渡跟了上去，忽然突擊問道，“師兄方才聽到了，那如果是師兄，會覺得以殉道，多有不公嗎？”

后蒼腳步一頓，卻沒有回頭。

良久，等林渡以為他不會回答，打算直接開始練功的時候，后蒼的聲音遲遲傳了過來。

“若執念能消，局勢所需，以殉道，也無不可。”

可他有個一直放不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