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以了。”杜芍聲音輕，“我要取針了。”

林渡應了一聲，十分乖巧。

上的一個個金針被取下，林渡闔目運轉了一個周天的靈力，確認了一切運轉順利。

好在雪靈化雪的天賦技能不需要太多的靈力，只需要適量即可牽引天地靈氣降下大雪。

不然現在的經脈和丹田估計就得出大問題了。

靈力確認了，就差神識了。

蘇木這一脈的金針絕技，杜芍不是第一個學得，卻是最快學會的。

“好了，可以神識，確定里頭有沒有問題了。”

林渡聽著杜芍細碎說著安的話，依言了神識，確認正在慢慢恢復重新如溪流一般緩緩流淌蓄積。

每一次耗盡神識之后，魂都會在一定程度上進行融合。

林渡神識之中突然浮現出了自己剛剛融合的前世記憶，也明白了為何這輩子初見，自己的魄會完整了解杜芍的世經歷。

上一世，從小被丟棄，吃百家飯長大，做些零碎幫工維持生計，聽聞路人提起幾十年一次的中州宗門聯合收徒大會在青州山下舉辦，便好奇地問道，“為何要去？”

“為了拜師道。”

“為什麼要道？”

“為了讓自己強大。”

“變強大了，就能吃飽穿暖嗎？”

“自然如此，變強大了，你甚至可以讓很多人吃飽穿暖。”

林渡想，如若道，能讓天底下所有人吃飽穿暖再無窮困潦倒被拋棄之人，那定然要道。

誰知人倒是一路辛苦走到了中州大選，過了測試之后林渡就暈在了山下。

被暈的。

一對青梅竹馬的修士恰巧經過，修便用了稀釋過的靈水和幾顆糖救醒了。

林渡尚未來得及道謝，那修便被同行的男修喊了去。

只來得及聽清一句，“阿芍。”

后來與杜芍重逢，卻是無上宗被邪魔圍攻，道心破碎之時。

那時候沒有林渡的警惕，戚禎在宗混得如魚得水，在得了倪瑾萱盜取的庫令牌盜的靈之后，就帶著倪瑾萱叛逃出宗門，將丟萬魔窟，自己多日之后帶著實力大漲的邪魔，趁著魔之際突襲無上宗，一路燒殺搶掠，宗門滿目瘡痍。

無上宗此戰過后，七修士隕落，其余也都重傷，庫盡數被擄掠，唯一健全的只有在外有任務的幾個修士，以及自家的書樓。

書樓之中的長老拼死不敵實力大漲的魔尊，隕落之際，放棄回，魂魄化為書樓之靈，守護書樓，不得讓邪魔侵犯。

林渡在瑾萱釀大禍之后，道心徹底破碎，被姜良委托給濟世宗長老蘇木照料。

蘇木曾經過姜良的指點，自然無有不應。

知曉無上宗衰敗，林渡在那里不得不到好的照應，反倒更容易景生，愈發自責。

因著林渡破敗，心病加，便帶著慢慢趕路看看人間散心。

們曾經路過一個極小的宗門，歇腳之時卻見一個做雜役的老嫗，形容枯槁，偏偏在詢問花草之時對答如流，連每一個藥用價值都一清二楚，還是自己索的。

蘇木問過之后驚奇地發現那弟子對醫道極有天賦，且有天醫星命，卻只能在那樣一個混不的小宗門里頭當一個飽欺凌的雜役弟子。

林渡和杜芍的最后一次見面，恰是初春里。

那時屋中人上重重狐皮大氅，寬大厚重的衫下是一把枯骨；屋外之人被磋磨得如同凡人，年華老去，畏畏。

兩人兩鬢皆斑白似霜，再沒有青山腳下，滿心的天真善良和一心向道。

杜芍曾經想要濟世救人，林渡曾經想要庇護天下所有民眾不苦楚，卻都被這世間的渾濁彎了脊梁。

似乎是應到了什麼，杜芍前去灶房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窗的人。

林渡也對上了那雙渾濁麻木的眼睛。

冬末初春，冰雪碾泥，芍藥花未開。

蘇木端著藥從外頭過來，剛訓斥完那些欺辱雜役的門派弟子，還帶著些未盡的怒氣和憾，順道將那名雜役的故事告訴了林渡。

“那雜役弟子真的可惜了，因著一個朝三暮四吃飯的男人淪落至此。”

“若是早二三十年遇上，倒是可以收為弟子，偏偏此刻經脈和被欺負得不樣子，再不能修煉。”

“你看，雖然份卑微，被這里的人欺辱榨，卻還能在逆境里，自己索出治病的草藥呢。”

“不是生來就卑微的。”林渡啞著嗓子。

“什麼？”蘇木沒聽清。

林渡收回視線，重重咳嗽起來，將腦子里反復推演的辦法再度向前推進了一點，銀。

“這門派如此作風，長不了的。”蘇木見林渡又咳出了，不再多說，“喝藥吧。”

原來，和杜芍，早在前世就見過的。

林渡抬眼，杜芍正在一個個收好清潔過的金針，上濟世宗的弟子服如同水青蓮，潔凈又包容。

“杜芍姐姐。”

“嗯？怎麼啦？”杜芍轉頭看向了林渡。

林渡搖了搖頭，“只是覺得你的醫進步飛快，天賦異稟，將來定然能救更多的人。”

杜芍聞言笑了起來，杏眼明亮，烏發茂，簪子流溢彩，正是立道最好的時候。

林渡收回目，聽得門外響起有氣無力的問候，“小師叔在嗎？”

火速起，以最快的速度換上新的外袍，向杜芍道了謝，不再耽擱他們濟世宗治病救人，出門之時迎面就上了樂顛顛的元燁和晏青兩兄弟。

“誒喲哇，小師叔！我就說你在這兒，嚇死我了。”元燁也已經換了一服，吊著個胳膊，似乎是有些輕微骨傷。

“瑾萱念著你呢，但是腳被邪魔啃了，蹦著來不太好，我們就先來看看小師叔。”

他目移到正要出門的杜芍上，下意識了手攔住了人，那只手被包了個白沙包，看著有些笨拙，“誒，道友等一下。”

杜芍同時開口，“道友你這個手包扎的不對，要不我重新給你包一下。”

晏青尷尬地收回手，有辱斯文，有辱斯文。

“大家都了傷，我尋思我傷不重，就讓我師弟幫忙包扎了一下。”

他很快回到正題，低頭看著杜芍，“道友，冒犯了，我是不是給你幾個法來著？還好著呢嗎？就那個噴霧法，我們洗洗干凈種田還能用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