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澹寧殿，舒錦飲了一盞香糯飲，這才略略消了氣。

而懋妃與謐妃很快聯袂而來，二人面上亦帶著幾分薄怒，懋妃茶都沒喝一口，便忍不住道：“這個齊妃，未免太不知所謂了！”

謐妃角帶著幾分鄙夷：“與這等人平起平坐，真人不服氣！”

謐妃昔年過齊妃的氣，雖然理解舒錦扶持齊妃平衡熹妃的舉，可心裡終究厭惡齊妃。

懋妃贊同地點了點頭，“三阿哥都二十四了，還只是個頭阿哥，是哪來的臉，還敢想什麼側福晉不側福晉的？”——也不是什麼人都資格納側，最起碼也得是個貝勒才。

舒錦倒是消了火，出了笑容：“齊妃這德，咱們又不是頭一天才知道，只當犯渾胡咧咧便是了。倒是可憐了那吳扎庫氏，小小年紀，怕是要憤壞了。”

謐妃一怔，“貴妃娘娘似乎很喜歡這個吳扎庫氏？”

舒錦莞爾：“長得那樣賞心悅目，誰不喜歡？”

懋妃嘆了口氣，“可惜父親職略高了些，若是個四五品的……”剩下的話懋妃沒有說出口，若是個四五品的尋常武將之，倒是可以先納了做格格，日後擡做側福晉。

如此人，規矩也好，五阿哥會喜歡的。

舒錦一臉黑線，你剛纔才譏誚三阿哥是頭阿哥，不配娶人家呢。怎麼到了弘晝上，就這麼雙標了？

偏心自己人是人之常，但也別太過啊。

謐妃輕咳了一聲道：“還是那個富察氏最合適，若能賜給五阿哥做嫡福晉就再好不過了。”

說著，謐妃低聲道：“貴妃娘娘難道不爭取一下？”

舒錦搖了搖頭：“李榮保也罷了，要的是伯父馬齊——當朝太保大學士啊！位高權重，又深得皇上信任，若是主爭取，皇上必定要多心了。”

懋妃和謐妃俱是惋惜地嘆了口氣。

懋妃道：“齊妃那個蠢貨雖然氣人，卻也無需理會。要的是熹妃母子……”選秀這事兒，熹妃蠢蠢，小作一直不斷，卻也沒見皇上怒，莫不是皇上要遂了熹妃的心思？

懋妃不憂心忡忡。

此時此刻，九州清晏殿中，雍正特特將馬齊單獨留了下來，只徐徐道了一句：“四阿哥的那本詩集，卿可看過了？”

聽得此言，大學士馬齊瞬間沁出了一頭的冷汗，日前，那可是十二貝勒私底下塞給他的。四阿哥喜歡作詩，自己出了詩集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，他當時並未多想，回府一看那詩集，卻發現其中一頁特特折了起來，而那首詩——恰恰是訴說襄王之思的！

這意思，已經足夠明顯，四阿哥想娶他兄弟李榮保的兒！還說了他婿十二貝勒來做！

這位兩朝老臣在皇帝凜冽的目之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，二話不說便從袖中掏出了那本詩集，“奴才正要跟皇上稟報此事！”

呈上那詩集之後，馬齊又連忙叩首，“奴才蒙先帝大恩，小已許配十二貝勒爲嫡福晉。實不敢再肖想其他！”

“哦？”馬齊的直言回絕，倒是雍正微微有些意外。旋即便笑了，這個老傢伙……眼瞧著形勢不明，便半點不敢摻和了。

嗯，如此也好。

雍正翻了翻那本詩集，臉上很是嫌棄，這個混球，寫得一堆不流打油詩，也好意思版刻出書、還四送人！真真是污人眼睛！

雍正一把將那詩集丟在地上，“寫得什麼破玩意兒！”

馬齊冷汗直流，他怎麼瞧著，四阿哥反倒是於劣勢？

“罷了，你的忠心朕知道了。”然後便揮手打發了馬齊。

馬齊小心翼翼擡頭問：“那奴才的侄……”——何時撂牌子？

雍正卻道：“此事朕還要思量一二。”

思量？難不是要指給五阿哥？

儲位不明，馬齊是真不願富察家冒這個險！當年，康熙爺把的兒指給十二阿哥做嫡福晉，他忖著十二阿哥的年紀，倒也放心。可不想，這個好婿不知怎麼得罪了今上，在這種況下，富察家怎敢再攀皇子的高枝？

先帝朝的奪嫡，馬齊如今想想都覺得生畏！富察家是萬萬不能捲奪嫡中啊！

想到此，馬齊叩首道：“奴才這個侄笨得很，求皇上撂了的牌子吧！”

“笨？”雍正都覺得有點好笑，這個鎖頭老烏，怕得連這種話都說出口了。可見是跟弘曆並無首尾。

“好了，卿不必自謙了。朕心裡有數。”雍正笑著擺了擺手，打發了惴惴不安的馬齊。

雍正這纔開始思量如何安置這個富察氏……許給弘晝顯然是不合適的，可若照舊許了弘曆，也有些不妥當之。若這混球因此生了不該有的妄想……不，他已經有了妄想了。

這儲位……還是得儘快做出抉擇啊。

雍正了眉心，這幾個年長的兒子，他其實一個都不滿意。偏生的他壽數，已經不能再拖延了。

再加上這些年前朝一直有立儲的呼聲，雖被他強行了下去，但總拖著也不是個法子。

想到此，雍正板著臉吩咐張麟，去把這三個混球通通來。

雍正這個皇父素有威嚴，弘時、弘曆、弘晝仨兄弟一來到九州清晏，就不免惴惴三分，頭也跟著低了三分。

雍正沒有多話，直接將一份彈劾奏摺甩給了三個兒子，“你們先仔細看看這個。”

弘時忙率先拿起那奏摺，飛快掃了一遍，左右兩側的弘曆和弘晝也不敢瞟，等到弘時看完了，二人才一一過了目。

然而，都看完之後，仨兄弟卻齊齊緘默了。

雍正冷哼道：“都啞了？！弘時，你先說！”

弘時打了個激靈，不由後悔幹嘛要第一個上去接奏摺？可皇父點名，他自是不敢不答，便巍巍道：“兒子以爲，此事茲事大，應當詳查……”

雍正老臉一黑，朕想聽的可不是這種廢話！

“若是查證屬實，又當如何？！”雍正冷冷問。

弘時一時間汗如雨下，這可是封疆大吏啊！沒錯，奏疏中彈劾的正是已故敦肅皇貴妃的親兄、山西巡年羹堯！這年貴妃，生前可是汗阿瑪的寵妃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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