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薇不信這二人:“騙人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吧?看都沒看就抬著眼睛說瞎話。”
胡嬤嬤和喜眉都忍不住笑了,胡嬤嬤大致圈了一下的腰,說道:“懷得是沒有上一胎那麼實,看這形,或許是個小娘子呢。”
“兒啊?那好。”田薇立刻高興起來:“小棉襖最心了,就和我一樣。”
“又在自夸了。”邵璟從外頭進來,帶進一冷風,雖在玩笑,表卻嚴肅。
胡嬤嬤和喜眉都知道他的脾氣,當即找了借口退出去。
田薇撐著腰給邵璟遞了一杯熱茶,等他喝了又幫著他換了輕便的家常著,才問:“怎麼了?”
邵璟微皺眉頭:“尚國公承旨,將到明州巡查海防一事。”
“怎麼讓他來?”田薇道:“陛下明知咱們與他不和,且上次那件事……”
邵璟淡淡地道:“這便是帝王心。”
但凡手中有錢有權有兵,都是被猜疑的對象,何況他與小羊有著太多關聯,注定將會到諸多猜疑,且今上本就疑心甚重。
阿九正是因為與他們不和,才會得到這個機會,今上要用阿九制衡小羊,正如用主和派和主戰派互相制衡一樣。
田薇默默想了片刻,也就懂了,因見邵璟心似是不好,便不提此事,而是在他邊坐下來,讓他自己的小腹:“我猜是個胖閨。”
提及胎兒,邵璟眉間的風霜愁緒瞬間一掃而空,他將大掌輕輕放在田薇鼓囊囊的腹部,沒有覺到小家伙的靜,就又低下頭去,將耳朵著聽靜。
“聽不見。”田薇拉著他的手輕輕地按:“這里是小屁,這里是頭,翹著屁睡覺呢。”
邵璟不由笑了起來:“到底是第二次做娘,門兒清。”
田薇也笑:“這不是一回生二回麼?”
等到曦哥聞聲趕來,邵璟已經平靜下來,高高興興在那陪著曦哥做游戲,父子倆在榻上打打鬧鬧,嬉笑聲傳得老遠。
如意站在廊下稟告:“大人,知州大人登門拜訪。”
邵璟便和田薇道:“定是與我商量如何應對巡查一事的。我去去就來。”
田薇拉住他,細致溫地給他整理衫和頭發,緩聲道:“想吃什麼?我給你做。”
邵璟臉上的線條越來越,定定地注視田薇片刻,將手摟住的肩頭,低聲道:“放心吧,我很好,我不是害怕阿九挑刺,而是覺著寒心。現在好了。”
田薇長手臂去摟他的腰,想要盡力給他一個擁抱,卻因為肚子太大,沒辦法很好地完這個作,顯得十分笨拙。
邵璟很壞地嘲笑了一通,腳步輕快地去了。
喜眉從外頭進來,扶了田薇坐下,和辭別:“天不早,我該回家做飯了。”
田薇不讓喜眉走:“難得過來,陪我說說話,你家那邊我讓人過去說一聲,讓他們母子自便得了。”
張家母子待喜眉不錯,凡事有商有量。因張家貧寒,未曾雇傭下人
,凡事都得親力親為,吃得也很一般,喜眉倒比在田薇邊時還辛苦些。
田薇心疼,也是想和說說將來。
喜眉應了,把曦哥抱在懷里逗著,道:“姑娘要和我說什麼?”
田薇問道:“我估著,我們在明州待不長了,你和張是準備留在這里,還是打算跟我們走?”
喜眉吃了一驚:“任期還沒滿呢。”
田薇一笑:“兩年一任期,曦哥生了之后,阿璟才正式任的市舶司提舉,如今曦哥過了年就整兩歲,任期是到了。”
猜著,皇帝挑在這個時候讓阿九來這里,擺明不想再讓邵璟留在此任職。
喜眉與兩世緣分,總得說清楚才行。
喜眉差點哭出來:“可是我舍不得你們……”
田薇難得見著向來沉穩的喜眉出這樣的一面,反倒被逗笑了:“我們也舍不得你,這樣,你回去和張商量妥當,再來告訴我。”
喜眉紅著眼睛去了,田薇靠在坐榻上,輕小腹,想得出神。
太理解邵璟了,嘔心瀝、千方百計,只想做點利國利民的事,卻總是被各種況掣肘,壯志難酬,難免寒心。
邵璟和史知州一直談到掌燈時分才談完,田薇派人送了酒食過去,二人又喝得微酣才散。
聽說邵璟那邊結束了,田薇等著他回房,卻遲遲不見人回來,便可兒挑了燈籠陪著一起過去。
書房門微掩,燈沒亮,人無聲,黑,冷清清的。
田薇喊了一聲,推門而。
黑暗里聽到邵璟輕聲道:“我在這里。”
把燈籠挑高了看,只見邵璟獨自坐在窗下,微閉雙目,半敞衫,是個寂寥的姿態。
“下去吧。”田薇打發走可兒,也不點燈,就將燈籠放在一旁,走到邵璟邊替他頭。
窗半開著,邵璟的頭被吹得冰涼,不得低聲抱怨:“喝了酒又坐在風口里吹,是嫌這樣太好過了?”
邵璟不說話,靜靜地挨著。
也就不再嘮叨,了片刻手了,就挨著他坐下來,安靜地陪著。
“走吧,回房休息。”邵璟牽起:“太晚了,你懷著孕勞一天也很累了。”
“我已經做好了離開這里的準備。”田薇依偎著他,語氣非常平靜鎮定:“你的任期將滿,明州這邊往來的商人越來越多,市舶司收日漸增多,肯定很多人想來摘果子呢,正好我也想爹娘和二哥他們了。”
猜著邵璟是有什麼事瞞了,怕心才不肯說,他不樂意講,也不勉強,但得告訴他,的態度和想法是什麼,不他有后顧之憂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邵璟擁著,二人互相扶持著往前走,“只要咱們在一起,我什麼都不怕。”
阿九到來的那一天,是個雨綿綿的日子,寒風凍得死人。
用老一輩明州人的說法,是十年間難得遇見的寒冷天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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