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回頭,也沒回答這話,盡管這話嗓音聽起來悅耳人,一聽便知道是個貌修。
這人正是剛剛在茶館之中引起大家討論的白修。
蓮步翩翩,款款而來,不勝收。
但這樣的畫面卻并沒能引起那人的注意,那人一直不曾回頭。
邊的丫鬟自然不滿:“你這人怎麼這樣好生不講道理,我家仙子同你說話,你怎麼連理都不理?”
那人卻仿佛變了石頭一般,只是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同命陣,也不知到底在看什麼,仍舊一語不發。
“好了,你說兩句。”
白修皺了皺眉,喝止了邊婢的斥責,命們兩個留在原地不許走,自己反而走上前去,走到那人的邊:
“您是在擔憂燕仙子?”
笑語妍妍,端的是極盡溫。
方才在茶館之中冷淡萬分,旁人沒能得到一個笑臉,如今微微彎了眉眼,即便下半張臉被面紗擋著看不見,卻也能從這眉眼之中窺見那驚人貌。
他卻好像渾然沒有覺自己的邊站了一位這樣的人,從頭到尾都不曾回應的話。
這修也不氣餒,他不說話,也一直站在他的邊,陪著他看著面前的同命陣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他終于開了口:“你說,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?”
這修莞爾一笑,道:“我又并非是燕仙子,我怎麼知道燕仙子心中究竟如何作想?”
他抬頭看著同命陣的作一不,就連那帷帽也沒有擺半分,聽到這白修如此回應,卻有些悵然地說道:“在你們心里,究竟是怎麼看待的?”
這白修沒有遲疑,也并沒有過度贊譽或者過度化,只是說著:“許多人都贊頌燕仙子心懷大義,旁人做不到這些,贊燕仙子心高潔;
但也有些人喜歡在背地里說風涼話,說這些事原本不必來做,如今這樣修為去對付那些妖只不過是蜉蝣撼樹,更何況這等天災,死些凡人又算什麼?
也自然有人說的難聽,自己在心中妄自揣測燕仙子是為了出風頭才如此,說是青云門利熏心,為了給自己宗門招攬名聲,連這樣一位優秀的仙子都送得出去。”
緩緩說著,嗓音之中似乎不帶任何緒。
他聞言,半晌遲緩的點了點頭,卻又很快搖了搖頭:“……這世間人總是如此,人人心中都只有自己的念頭,我知道雖然有人口中稱贊,可是說不定還在心里覺得做的這所有一切毫無意義,我又如何不明白。這樣的事,做來為了什麼呢?難不就為了這些虛名?”
白修聽了這話,笑而不語。
也打量了一番面前仍舊風云替的同命陣,手微微探知了一下,發覺整個陣法確實涌著種種妖氣和鬼氣,里面的況恐怕很不樂觀。
這時候才說道:“雖說我不知燕仙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,但我總覺得燕仙子其心太過赤誠,也許當時還有很多更好的解決方法,燕仙子實在不必犧牲自己。”
他卻不知為何,忽然執拗的搖了搖頭:“不,你不懂……而且也不會死。”
說完這話之后,他也直接轉就走,似乎毫不覺得自己這樣很無禮貌,而且他這樣對待一位貌如花的修是何等鐵石心腸。
那白修似乎從頭到尾都不曾怒,有幾分興味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直到他又消失在人群之中,找不到蹤跡了,才終于收回自己的視線。
那兩個小丫鬟這時候才終于走上來,有一個還忍不住抱怨:“真不知是什麼人……咱們仙子愿意和他說話,原本就是紆尊降貴,那外頭多人想與我們仙子說話,還一句話都說不著,他倒是這樣不假辭,好無禮貌!”
說著說著,臉上還約有些憤憤不平之,看來果然是很為自己的主子鳴不平了。
白修失笑:“我都還沒有說什麼,你倒這麼著急。”
那小丫鬟聽這話里頭也沒有多責怪的意思,還是大著膽子抱怨:“奴婢也就是為了仙子一心著想罷了,在奴婢的心中,仙子如此玲瓏玉致,無論什麼人站在仙子邊都是高攀了仙子,仙子又何必迂尊降貴,和他說話?”
白修笑而不語。
嘆息的聲音似乎散在風里:“你懂什麼。”
微微的,帶著些高高在上的涼薄。
*
外界的時間一天天過去,被困在自己的同命陣之中的燕枝倒是渾然不覺。
其實任由外頭猜測的如何雨紛飛,燕枝還真是沒有那麼多多余的念頭。
向來不看重名利,整個人閑云野鶴的很,如果燕枝真的是為了給自己博取名聲的話,當初就可以一個人來理這件事,又何必廣而告之,通告四方,讓大家過來支援?
是沒有想到鬼界的那些人居然這麼大膽。
當初設下陣法,困住那些食界蛛,原本已經功了,但是鬼界那些混賬也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風聲,把目盯住了他們兩個。
而且他們甚至連揣測和探聽都沒有,有了自己懷疑的目標,直接就用全力把燕枝設下的陣法給炸了,把那些不好惹的畜牲全放了出來。
燕枝怎會不知道這些畜牲跑出來會造什麼后果?
妖已經滅絕多年,如今突然現世,必定引起腥風雨,清楚的知道安岳門附近還有好些個小宗門,這些小宗門的實力都不強;
更別提周圍不遠還有一些凡人聚居的村莊,那些凡人對這些事毫無所知,更是毫無抵抗之力,要是那些畜牲真的跑出來作,不過眨眼之間就能把這周圍全部變一片海煉獄。
燕枝雖然確實有些吃力,但真的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因此而死。
只覺得是自己的計策還不夠完備,并不曾做好準備,沒有料到那些鬼界的人這麼破罐子破摔,又怎能那些無辜的人因我而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