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趟路，對燕枝來說也算得上是很了，昨夜燕枝幾乎將整個路線都記了下來。

燕枝沒有在路上多浪費神，相反，多打量起面前的引路人來。

昨夜就總覺得引路人有些淡淡的悉，今夜再看，就想起來自己為什麼覺得悉了。

雖然這人的聲音聽不出男，渾上下也用兜帽罩袍罩住了自己，完全看不清面容，但他姿瘦削拔，行走之間自有一灑之態，尤其昨夜幫他們開門的時候，燕枝看到他手指纖長，順麗。

而且他指甲修剪的圓潤可，泛著淡的澤，那時燕枝就知道，這人八九不離十是個子。

而且與那位被鎖在這里的前輩不同，并不是被困在這里的。

或者換句話來說，甚至都進不到屋子里面，見不到琉風的面。

燕枝為何敢這般確定進不去，正是因為昨夜門一開，從門后涌出風后，整個人便直接消散在風中，抵抗不了那里的風，只能以消散自衛。

也正是那個時候，燕枝在回頭一瞥之中，才看見搭在門把手上的手。

即便那風將吹散了，的手都仍舊慢一拍，還搭在門把手上，可見潛意識對這里到底有些依依不舍——或者換句話來說，多半都不是對這里依依不舍，而是對這里面的人依依不舍。

這般依，若是能進去，自然進去了，可沒有；

再加上之前為他們帶路的時候，燕枝與殷晝一路上不知道多眉眼司，那時候瞧見了，還略帶憾地夸他們好，有些反常地說了許多話，甚至都有些語帶羨慕。

似乎總在自己的回憶里懷念誰，又似乎總在如今的境里郁郁難言，總是憾。

對旁人的羨慕不已，便可見自己對好的求而不得。

所以在門前那只執念不肯拿開的手，便足以說明一切。

想進去看一看，可是做不到。

燕枝這樣猜測，又因想到琉風的容貌，腦海中又有了些新的猜測，便開口試探:“前輩日日守在這里，為何不同我們一塊進去？”

在前面帶路的人忍不住頓了一下，笑了兩聲，卻又說道:“我知道你聰明，昨日一見我，心中就什麼都明白了，你怎麼明知故問？”

然后又嘆氣:“我總把我的緒寫在臉上，掛在邊，對你這樣的聰明人來說，看明白我的緒自然易如反掌。只是你能看明白，為什麼他總不明白？他又不比你傻。”

說到這里，大約是又傷心事，忍不住連連嘆氣。

而且既然已經被猜中心事，那人也不再用法藏自己的聲音，而這聲音一出，燕枝就越發覺得耳。

的名字已經在心中呼之出。

“容悅仙子。”

燕枝的話語之中并無猶豫。

之所以敢這麼猜，是因為安岳門之中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與引路人這樣的份對上號。

而且那一日容悅仙子出現的確實突兀，離開的也太過干脆，燕枝當時沒有想到，后來再想，就覺得容悅仙子應該沒有走遠。

原本應該也在附近，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聽到風聲，還如此迅速地趕過來？

而且容悅仙子與陳澤之間的關系也確實耐人尋味。

陳澤明顯是高攀了容悅仙子，既然容悅仙子對他已經毫無，又被陳澤戴了這麼多綠帽子，那大可和離就是。

但容悅仙子為什麼不和離，還的給自己帶來痛苦？

事出反常，就必然有因。

燕枝當時曾猜測過是不是陳澤的份有異，亦或者是容悅仙子也是之人，舍不得陳澤這副俊俏的皮囊；

但昨夜燕枝便已知道，陳澤的容貌不過是從琉風那兒過來的，燕枝就往這上面留了點心思。

也許也是燕枝閑暇時間看的話本子不，總覺得陳澤太不值得容悅仙子這樣的人喜歡，容悅仙子看他的目也沒有一留之意，卻總像是在過他的皮囊看旁人。

這樣一想，總覺得自己已經找到真相，水落石出。

容悅仙子看的不是陳澤，是過陳澤這張來的臉，看的是琉風。

而與陳澤結為道，一來很有可能是因為陳澤像琉風，二來很有可能是因為與陳澤結為道，便能明正大地在安岳門進出，還能夠更加順利地與琉風相見——亦或者說是，更加方便地守護琉風。

只不過還有一點奇怪，容悅仙子年紀輕輕，琉風卻顯然已經被困在這里冗長歲月。

又是如何與琉風相識，甚至為了這里的引路人？

忽然認識恐怕不太可能，極有可能是兩人前世有什麼關聯，琉風被困，而容悅仙子重回，之后再次回到他的邊。

這些都是燕枝在心中剝繭后的猜測，但若是容悅仙子知道，恐怕震撼不已——真真是被燕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。

而被猜中份的容悅仙子也并不覺得驚訝，干脆把上所有的偽裝都解開了，用當初與第一次見面的模樣與燕枝坦誠相對。

確實是個漂亮極了的仙子，高目瓊鼻，沉靜嫻，看第一眼便覺得是個人，看第二眼便容易沉醉其中。

而在這一刻，上的修為也不再瞞，猛地往上竄了好幾層，竟然比燕枝還要再高一階。

修為越高，燕枝就越發知道自己沒猜錯。

年紀輕輕又有高深修為，多半都是轉世所致。

殷晝似乎也對面前的變化毫不意外，他看了容悅仙子一眼，這才開口:“守在他邊不累麼？”

容悅仙子看了看殷晝，仿佛認出來了他是誰，目之中有一點輕微的震驚，但很快就掩了過去:“當然累，這千年孤苦，我回了又來，不論多世代，我都只想留在他邊。”

燕枝便道:“前輩可曾知道仙子與陳澤結為道？”

容悅仙子臉上并不在意，眼中卻有傷心之，上卻還要自嘲自諷:“大約是不知道的吧，可是知道又如何，他心里沒我，我與誰結為道都并無影響。說不定還在心里覺得我可恥可悲，為了一張相似的臉，便也舍得了自己。”

這話說的自己有些低落，又很快強歡笑起來:“罷了，我早已經不知回幾世了，我想和誰結為道，又關他什麼事了？”

這話語之中，種種緒織復雜。

有苦難當、有痛苦難言、有埋怨憂郁、卻也有種種求而不得的堅持。

人與人之間的原本就是最復雜的，更何況并非自己，誰能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經歷過何事？

燕枝沒打算對此說什麼，也不愿意去人家的傷口，的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，他們都是外人，什麼也不知道，說什麼都不頂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