戲臺上演的是一出圍魏救趙的好戲,因太過彩而觀戲之人大聲好,全程掌聲。
慕容承燁細心地替楚知南剝著瓜子,殼與仁分離,再親自喂,「小南兒想看什麼戲?」
宮中原先是養了戲班子的,但慕容承燁總覺著太過浪費,便解散了。
是以,想看戲可選擇去戲院,也可戲班子宮中表演。
但將戲班子宮中,多會顯得勞師眾了些。
楚知南嚼了嚼瓜子仁,「來一場小姐與書生罷!」
負心漢與癡的故事。
此話聽得慕容承燁一愣,噗了一聲,「我還當以為小南兒喜歡看瞞天過海、三十六計的大戲!」
著實沒想到竟想看一場風花雪月兒長的故事。
楚知南見他手裏作頓了,晃晃頭示意他繼續剝,「多瞧瞧有甚不好的?告誡告誡這些傻姑娘們,什麼比金堅是書中才有,現實往往都是相反的!所謂仗義多是屠狗輩,負心多是讀書人!」
「嗯?」慕容承燁嘶了一聲,桃花眼眸微微瞇起,「為何小南兒此話,朕總覺著意有所指?」
「指的哪兒?」楚知南笑道,「君上又非是那等負心人,好端端地往自己上指甚?」
「也對!」慕容承燁開懷了,當下喚來長生,在他耳邊輕吩咐了幾句后,長生瞧了眼戲臺上,隨即便退了下去。
果然,沒多會子便有新戲登場。
戲中所描述的,乃是一個富貴人家在路上遭遇截殺,那年方十六的千金小姐滾落山崖奄奄一息,幸好被上山狩獵的獵戶看見,並且救回。
小姐了重傷,需得好生調養。於是獵戶為救,幾乎傾家產。
因獵戶樣貌生得不錯,與小姐也相差沒個幾歲,小姐為了報答恩,便決定以相許。
二人約定終。
不想,未過多久后,小姐上街趕集,被原本的人家尋回。
尋回之後,依舊做起的千金小姐,的榮華富貴。
因途中與家人分散,家人對甚是愧疚,對幾乎百依百順。
獵戶得知況之後來尋,小姐卻再不與他相認,並且冷言相對。
獵戶心灰意冷,知曉兩人份有著天壤地別,便也勸自己放棄。而此時的小姐已與京中高戶定下了親事,怕與獵戶之間的事會被查出來,於是便乾脆找人殺了獵戶。
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裏,獵戶死在了自己的小破屋子裏。
濺三尺,染紅了純白的雪。
待得戲曲落幕,已有觀眾躁地呸了起來,罵那子簡直不是人,冷心冷。
慕容承燁則看向楚知南,笑問道,「小南兒覺著彩麼?」
楚知南不答,只挑眉看向他。
果真,他又繼續道,「不單男子負心,子也是一樣負心!或為才、或為利。」
楚知南依舊看著他,「今日這齣戲,君上應當是早就備好了的吧?」
「果然逃不過我家小南兒的慧眼啊!」慕容承燁笑道,「怎麼樣?這齣戲我只花了一個時辰便寫好了,彩麼?」
「君上親自寫的,果然是彩啊!」楚知南了一塊糕點,「要是你這位置坐不下去了,不如退下來當個寫戲曲的罷,好歹也能混口飯吃,不著!」
「好想法啊!」慕容承燁當下眼眸一亮,若有其事地點點頭,「每日多寫幾個,賺了錢便給小南兒掌管,讓小南兒來當咱們家的一家之主……呀,這日子倒是有盼頭的!」
楚知南笑出聲來,「嗯,掌管一家錢財,你若惹我生氣了,我便拿你賺的錢出去養面首……」
「那不得!」慕容承燁略有其事地搖搖頭,「除非他們打得過我,否則不是我死便是他亡!」
「噗……」楚知南簡直無話可接。
鬧了幾句,慕容承燁牽過的手,眼眸深沉地盯著臺上瞧了一眼,「此事,還是據真實況而撰寫的!」
「真實況?」楚知南表示不解。
男子並不瞞,直言道,「司家夫人出生於江北府,家中自從商,可說是個富養慣了的千金小姐。二十幾年前,舉家搬來京都時,在路上遭遇強盜,逃跑失散跌落山崖,被當時的一位獵戶相救。那獵戶樣貌生得不錯,加之又為了治的病,變賣了家中所有的家產。
司夫人當時年紀尚小,對那獵戶也生出了幾分愫來。二人便私下約定了終。
後來,司夫人家人尋來,自然是隨家人回了京城,掩蓋下了這樁事。
回至京城后,司夫人的父親為了攀高枝,便搭上了當時是刑部侍郎的司大人。
司夫人娘家有錢,加之樣貌不錯,兩家婚事就此定下來。」
說至此,慕容承燁輕嘆了一聲,「司家乃是宦人家,自然是一個小小獵戶比不得,是以當那獵戶尋來時,司夫人便與家人合計著將他殺了。
司家與商戶家聯姻,本就是那司夫人飛上枝頭,若是被查到與個獵戶有過糾葛,司家定是不能答應婚的。」
「司夫人?」楚知南聽著這個稱呼,微微皺眉,「你說的是左丞相的夫人?」
「否則你以為,有幾個姓司的?」提及司夫人,慕容承燁眼裏的笑意冷了幾分,「說來也是個心狠手辣的,做事果決,下得了手!司相爺說什麼一路支持我,實則他這心裏怎麼會沒有暗心?說白了,他就是一株牆頭草罷了,哪兒飄揚往哪倒!
我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,只有襄王出了最大的力,以及、我每一步的步步為營!那些老東西啊,素來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,我不過是懶得計較了些,任由他們怎麼評論自己忠誠罷了,竟是如斯不要臉地將『功績』當了要挾我的資本,笑話!」
他喝了口茶,角勾出了嘲諷的笑意,「當真以為朕是那吃素的麼?總喜歡一次一次來挑戰朕的底線。既是如此,朕怎能他們如意呢?」
話罷那一瞬間,他眼裏帶了幾分肅殺。
楚知南知曉,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反擊,不過是因為司家帶頭鬧著要他納妃。
他親自寫了一齣戲,其實所為的,無非是給司夫人敲個警鐘。
司夫人會不會放心上他不知曉,但若是司家還沒有所收斂,只怕下一次就不是這麼一個負心殺人的故事了。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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