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，寒風大作，大雨傾盆，但慕乘風依約前來。

裹粽子窩在人榻的姚羽然見他帶了一水汽進屋，蹙眉道「星羽，薑湯還有剩的沒？給他來點。對了，先帶他去阿大那換裳。」見他出和煦的笑意，加了句，「別，我只是怕你弄了新鋪上的地毯，瞧見沒，還blgblg的。」

慕乘風「……」他現在連blgblg的地毯都比不上了嗎？嗯，真讓人心碎，低頭默默地看了眼花紋繁複的地毯，回漉漉的靴子，隨星羽去換裝備了。

再回來時，穿著樸素的慕乘風臉愈發差了，阿大張口閉口不離趙恆之如何疼姚羽然，姚羽然又如何為趙恆之奔波，明晃晃地替他倆撒了一年份的狗糧后，向他出了罪惡的小手。

但是別想歪，並不是什麼不可描述之事。不說阿大沒那個膽公主的男人，就說要是阿大別有用心，估計被慕乘風一個指頭就摁倒了，怎麼可能出現什麼令人沒眼看的事？事實上，阿大隻是向他要了購買裝備的費用而已。

慕乘風初時是懵的，這樸素得再洗一遍就該破了的裳，這大拇指頭約要鑽出的靴子，還要錢？但對上阿大誠摯的眼神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窮，一米八的大高個啊，這誰能得了？只好掏出玉佩，「明日我著人拿銀子換回。」

「不用不用，這玉佩我瞧著好的，就這了，了也沒關係。」

慕乘風「？？？」了？果然有眼不識金鑲玉，這是他木家祖傳的玉佩，就這寒磣的裳，夠阿大穿十輩子了。抑下不知為何蹭蹭冒起的火苗，他盡量心平氣和道「那是祖上所傳玉佩，有家訓不得外傳，明日我會著人送來銀子。」

「切，不能給人還扔給我作甚？」阿大一把扔回去，擺手道「得了得了，不捨得給就拿走，銀子也不要了，我窮，但這裳還是給得起的。」話落鄙夷地看他一眼，又絮叨道「還是我家大人好，雖然也窮，但賞賜人從不吝嗇，可不像……」

慕乘風「……」不就是銀子嗎？信不信我明日拿銀子砸死你？失了一貫氣魄的他甚至沒想過為何一個小小的阿二敢對他如此無禮。因想著與姚羽然相的機會只會愈發，他便不再與阿二糾纏，折回姚羽然屋。

見他神不好，姚羽然暗自勾了勾角，卻是板著臉，迎面扔去一個木匣子，冷淡道「喏，你要的東西，這下可以讓趙恆之出來了吧？」

慕乘風驟然斂住神，穩穩地接住木匣子，抓著木匣，白皙如玉的手竟微微抖，見肯定地點頭，他深吸一口氣，緩緩地打開匣子，看似從容不迫，心卻兵荒馬，當目掃過紙張上的

字跡，卻有了塵埃落定的真實。

「羽然，多謝你。」慕乘風給姚羽然作揖。

姚羽然心中嘆息，籌謀了這許多年，總算完心愿，他應該高興吧？替他高興，又替他惋惜，在他心裏，他本該清凈污垢清風朗月，可惜，世事弄人，不過如今也好，了卻心事，各自歡喜。

「得了，不用太，你知道的，我是為了趙恆之，而不是為你。」姚羽然冷靜道。

慕乘風苦笑，微微頷首道「我知道。」可你為何要說呢，為何連一定幻想都不肯留給我？大概……我是真的傷了你的心。

若姚羽然知道他心中所想，必定要扔出「渣男」二字，吃著碗裏看著鍋里，不是渣男是什麼？像，早就忘記看得見吃不著的混蛋初，就算他現在站在跟前，也能說出絕的話。可不就是嗎，不就這麼做的嗎？

只一字，可誰又說得明白？大抵都是造化弄人。

「東西你拿走，早點讓趙恆之出來，好了，請便？」

慕乘風將木匣子揣進袖袋，抬眼看，緩緩點頭道「好，我這就走。」目落在裹的小腹，「照顧好自己，告辭。」

終究是那些年喜歡過的人，姚羽然到底不能徹底起心腸，起道「我會的。還有，慕乘風，報完仇就去浪跡天涯吧，你該是那樣的人。」

慕乘風深看一眼，忽然笑如春風，晃了屋人的眼，只姚羽然不喜反嘆息。目送他離開后，姚羽然圓滾滾地躺回的人榻，挑眉看向被「人計」秒殺的星羽和竹青，「怎麼樣，剛才是不是特像偶像劇？」

「偶像劇？」星羽回神，搖頭道「奴婢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偶像劇，但奴婢覺得，方才那一幕極了，就是公子也……」

「說什麼呢你。」竹青恨鐵不鋼地扯星羽袖，瞪道「夫人與公子是天造地設舉世無雙的一對，誰也及不上的！」即便心裏也認為就方才看來，夫人與駙馬爺或許更為合適？但是忠僕，怎麼可以長他人威風，滅自家主子志氣？

星羽如夢初醒，忙點頭道「竹青說的是，是我豬油蒙了心分不清好賴，公子就算了花子也好過駙馬爺！」

「……」這太離譜了，竹青心想，該怎麼繼續編。

姚羽然笑看兩個丫鬟你來我往地拍彩虹屁，揮揮手道「好了好了，睜眼說瞎話，虧你們還面不改。不過全天下的男人再好，在我心裏也好不過趙恆之，所以，我和趙恆之鎖了，懂嗎？再有就是，阿大你剛才做了什麼，看給人氣的。」

阿大憨憨一笑，撓著腦袋道「也沒做什麼，就是按照夫人的吩咐，小小地氣他一頓，就當給大人出口氣了。對了，駙馬爺說明日送銀子來，

如果不，就拿來給大人接風洗塵！」

依然堅守崗位的某幾殺「……」此話不知當不當給自家主子講？嘖，如此護短的趙夫人，如此忠心的下人，趙恆之福澤深厚啊。反觀自家主子，怎麼有點……可憐？

在燈下反覆地挲那疊紙張直至天明的慕乘風不知道這一茬，他只知道，木家陳年的冤案終於可以昭雪了。

「父親，母親，大哥，二哥，四妹，以及木家所有的人……」給您拜年了。啊呸，這句是。慕乘風紅了眼眶，堂堂八尺男兒竟哽咽道「木家的清白，就由我木乘風來討回！」

不知何時起來的蕭傾悅從後擁住他，溫熱的氣息頃刻間驅散了徹夜的寒涼，腦袋窩在他的頸肩，道「我陪你一起。」

「好。」

翌日雲消雨歇，朗日清明。

姚羽然臨出門前，侯夫人竟紆尊降貴地來的小院，微的髮髻，憔悴的面，與往日妝容緻的模樣大相徑庭，可見昨夜並未休息好，且心飽折磨。

即便如此，姚羽然心毫無波瀾，依然厭惡如常，冷眼看著。

「二、二媳婦。」見，強勢的侯夫人竟有局促不安的時候，不自在地了手，道「本夫……我，我知道我錯了，你能不能跟恆之說說，就說我錯了，讓他原諒我，好不好？」

「憑什麼？」竟然不提證據，那的「知道錯了」，到底是知道什麼了，姚羽然不耐煩地翻白眼，不客氣道「趙恆之如今還在牢裏，他原不原諒你，又有什麼區別？」

「牢裏，對，對了，那證據，我這就去拿！」侯夫人一點就通，拔就跑的狼狽模樣姚羽然看得驚奇，忍不住問道「這還是那位威風八面油鹽不進的侯夫人的？這畫風怎麼不太對？」

星羽和竹青也結了，「或許，或許是真的，知道錯了想要彌補？浪子還會回頭呢，也該回頭了！」

阿大阿二兩個糙漢子竟然紅了眼眶，「不枉大人多年來委屈自己，老天爺總算開眼了！大人苦盡甘來啊！」

「好了兄弟姐妹們。」姚羽然振臂一揮，猝不及防道「但現在的問題是，證據已經讓慕乘風拿走了，侯夫人肯定是找不到了，所以，該怎麼辦？」

四人面面相覷。

姚羽然狡猾地瞇了瞇眼，心裏的小九九又盤算起來了，這可是教訓侯夫人的好機會，怎麼能浪費？掃了眼等待發號施令的四人，果斷道「阿大阿二，你們去三爺院裏，等找不見了，可勁給他將你家大人的慘狀，哦對了，以前你家大人怎麼忍的，在米縣又怎麼艱苦鬥的，反正怎麼可憐怎麼說，怎麼慘怎麼說，懂？」

於是，阿大阿二的「復仇者小聯盟」再次上線，務

必要替自家大人出口氣。

一見主僕三人喜氣洋洋的，趙恆之心思一，試探般問道「了？」

「你猜？」姚羽然笑瞇瞇地打著啞謎。

喲，還有閒逸緻和自己打趣，不是了是什麼？有此判斷後，趙恆之陪著打趣道「你猜我猜不猜？」

「我不猜你猜不猜，還是你猜？」

「……」

不知經過多回合的「你猜我猜」，在星羽竹青耳朵起繭子前，倆人總算停止這無聊的遊戲，趙恆之道「明日讓阿二帶救命的東西來，他知道的。」

「所以，趙恆之，你也好好想想該怎麼和我解釋你與別人沆瀣一氣的事。」

（本章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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