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易卿的事，」皇上知道蕭畋不放心，也算讓步，「我讓徐懋之查，總行了吧！」

正好徐懋之這個討厭鬼，最近天天給他上摺子各種花式勸諫，弄得他不厭其煩，正好派他來，讓他和易卿互相傷害去。

「都什麼時候，火燒房子了，你還給我猶豫！」皇上一腳踹過來，眼神中威脅意味明顯，「你要是再不答應，我就要讓你當了！」

潛臺詞分明是，老子要在易卿面前揭穿你真面目了！

這招果然奏效。

蕭畋想了想后道：「徐懋之能答應？」

徐懋之確實比他更擅長查案。

皇上鬆了口氣，信誓旦旦道：「他要是不答應，朕滅他九族！」

易卿忍不住想，這是個假皇帝吧。

大概害怕蕭畋反悔，皇上當即讓小德子去徐懋之府上傳口諭，令他十日之查明易卿遇襲真相。

「現在行了吧！快跟我回宮！鄧嘯一日不找回來，我這心就一日難安。」

蕭畋卻道：「你等等，我和易卿單獨說幾句話。」

皇上對他已經沒有脾氣了，指著他道：「你給我快點！」

「說什麼？」易卿坐在榻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，懶洋洋地道。

「包子和皇上說得有道理，我得去找鄧嘯了。」蕭畋道。

「那就去唄。」易卿神平靜。

「你生氣了？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你就是生氣了。」

「沒有。」易卿語帶無奈，「我為什麼那麼容易生氣？我是蛤蟆嗎，總氣鼓鼓的？」

蕭畋去，或者不去，都有足夠的理由。

站起來用食指點點他心臟的位置，「我沒有那麼小氣。這裏裝著我和天下，天下再大，我也容得下；但是這裏若是裝了我和別的人，我容不下。滾吧，給我安然無恙地回來。」

喜歡誰，並不奢他為自己拋下一切堅持和信仰。

相反，會格外寬容。

看，為懟皇上，歡喜，他心裏有；選擇為皇上離開，不怨，因為這是構他頂天立地風骨的一部分。

喜歡的，不就是這樣的他嗎？

「易卿！」蕭畋用力抱住，咬著牙道，「真想把你一起帶走。」

把變小小的，裝到荷包里，隨攜帶。

易卿覺得被他勒得肋骨都要斷了，悶聲道，「鄧嘯心狠手辣，和他，是比狠。你要是沒他狠，回頭你的人就要被別人睡，你的兒子就要喊別人爹……」

「閉。」蕭畋忍不住罵道。

尤其包子才私底下改口喊他爹，易卿所說的這兩種況，想起來他就要原地炸。

「走吧，徐懋之那個獃子在，我也不是泥的。」

蕭畋又用力抱了一下，才不捨地放手。

兩人一前一後出來，皇上翻白眼道：「你們倆磨蹭這麼長時間，房都該完了。」

送走他們，易卿心裏莫名覺得空的。

但是很快就摒棄了這種緒。

畢竟眼下，邊危機四伏，保命要。

第二天，徐懋之上門拜訪。

易卿怎麼看都覺得，這老小子，能夠再進將軍府，十分。

假裝不知道徐懋之對於調查蕭靖寒之死這件事賊心不死，裝模作樣地道，「有勞徐卿了。」

徐懋之道：「夫人言重了，都是一家人，不說兩家話。」

易卿：「……不敢當。」

徐懋之道：「我已經託人向曹大叔提親，他答應了。」

易卿：「什麼？」

冉冉竟然被許配給了徐懋之？

這件事，怎麼不知道？

徐懋之點頭，眉飛舞，「曹大叔是一家之主，他答應了肯定作數。」

這話就有點意思了。

易卿問：「你沒問過夫人和冉冉的意思吧。」

徐懋之有些心虛，但是還是道：「曹大叔說了就算。」

易卿斷定，這廝肯定是坑蒙拐騙，騙得曹大叔同意。

「你覺得行就行吧。」似笑非笑地道。

徐懋之被這麼一笑，本來就不很足的底氣，頓時氣了。

不過他還是很專業的，短暫跑題之後，很快進狀態，認真問詢，不時停頓下來記錄和思索。

易卿最後都有些不耐煩了，道：「徐卿，不是已經做好了畫像嗎？按圖索驥，也能找到吧。」

徐懋之道：「夫人此言差矣。那閑漢挨了殺威棒，嚇得屁滾尿流，問他是不是鬥眼，他會說是；問他是不是丹眼，他還會說是……」

易卿竟然覺得有些道理。

「更何況，那人的描述不一定準確。你看的大眼，我卻覺得不夠大；夫人說是不是？」

「是。」

「所以啊，」徐懋之道，「那閑漢的證詞，說有用也有用，那就是對方是個人；說沒用也沒用，因為從他描述到最終畫像，實真了不知道多。」

「那你說怎麼辦？」

「夫人仔細再想想，到底還有沒有得罪過其他人。」

「懷恩侯那家！」易卿道。

之前之所以沒有先懷疑文氏和易唯薇，因為懷恩侯丟了爵位，現在恐怕他們還著。

但是現在想想，這樣近乎拙劣的手段，很像惱怒的易唯薇的手筆。

可是沒想到，徐懋之直接否決了這種可能。

「我已經連夜提了犯人去易府辨認過，並不是易府的人。而且我也徹底調查過，這件事和易府沒關係。」

一夜的時間已經查了這麼多，可見徐懋之真的十分用心。

「夫人再想想。」

易卿絞盡腦也想不出來，自嘲地道：「我這人這麼毒，心腸又壞，說不定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。」

從前在村裏里的那些人，本也沒有這麼大手筆，可以排除；進京以後，除了已經被排除嫌疑的，真的不知道了。

「皇上要蕭畋做什麼去了？」徐懋之突然問道。

易卿：「不知道。你可以去問問皇上。」

「或許和這件事也有關係。」

易卿沒有作聲，心想鄧嘯知道是圓是扁？又沒得罪他。

再說，錦衛指揮使是太監，太監又不是人妖，很難冒充人好不好！

徐懋之又道：「夫人把這些天做的事，事無巨細都和我說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