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康坐在老太君下首，謝氏坐在福康對面，有分庭抗禮之勢。

按說，再怎麼也只是個妾室，怎可與福康平起平座？

但齊老太君默許，福康好象也早就習慣，一大家屋子人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，好象理所當然。

顧明秀坐在福康下首，楊氏和許氏都站著，姚氏的地位很尷尬，按說是正室，位份比妾室要高，但又偏是庶媳，所以，明明才是長媳，卻比顧明秀要矮一大截，坐在位末。

福康為顧明秀準備了節禮，各房呈給老太君的禮就足有兩盞茶的功夫，收禮是件很開心的事，而且晚輩們的禮都花了心思，老太君很高興笑得合不攏。

沈逸夏只匆匆給老太君見過禮后，就被沈逸春走了，邊關戰事急，英國公府看著平靜，實則著一抑，因為國公爺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消息了，被困黑風峽有段時間了，帶去兩萬兵馬，半個月沒有音訊，老太君看著高興地在過節，實則是故意做給小輩們看，好穩定民心。

「公主，你那有尊白玉觀音吧，我想請回國公府，給邊疆的戰士們祈福。」茶過二巡，齊老太君突然道。

顧明秀愣住，因為沈逸夏給顧家的節禮裏面，就有一尊又大氣的白玉觀音，那是孝敬給崔老太太的，老太太信佛。

福康隨意道：「您說的是哪尊？我府里有幾尊，明兒讓阿權送一尊過來就是。」

「就是羊脂白玉雕的那尊，是月氏國進貢的老坑玉，種水好，渾通秀又漂亮。」齊老太太道。

還真是送給崔老太太那尊！

福康道：「你又不早說，那尊像送走了。」

齊老太君大驚：「送走了？我記得同你討過一回，你怎麼能送人了呢？這麼重要的關頭，你為國公爺的嫡妻，不說為他天天祈福，竟然還把最好的觀音送走，你……你這還真是……」

福康道：「本宮不信鬼神，只信自己，反正東西已然送走了，再給您弄一尊差不多的就是。」

齊老太君霍地站起來：「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一尊觀音像，而是你對待國公爺的態度。」

說著甩袖就走。

本是來過節，剛才還有說有笑，下一子就發脾氣了。

顧明秀有點懵。

謝氏忙上前去追。

「老太君，大過節的，何必為這種事置氣？」謝氏勸道。

齊老太君站住：「我是因為一尊佛像嗎？我是氣我和國公爺在心裏的地位，是，是公主，地位尊貴，我們都是臣子，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，不能計較，一尊佛像，我這個做長輩的討過一回，沒討著，好了，你問問送誰了？我沒資格得到的東西，誰面子那麼大，能得了去。」

謝氏一臉為難地過來問福康：「殿下，老太君很開口要東西，只是一尊佛像，您又何必讓老人家難過，不開心，總不至於是送給太后了吧？」

福康道：「既然只是一尊佛像，又何必不開心，送出去的東西，又豈能再要回來？」

「那你究竟是送給誰了？」齊老太君怒道。

福康也來了氣：「既是我的東西，我想送誰就送誰。」

齊老太君頓時臉都紅，捂著口呼吸急促。

謝氏大急：「殿下，老太君有心疾，不能生氣呀。」

福康只好道：「您別生氣，也別太擔心，阿毅經百戰，這一次也定能逢兇化吉，不會有事的。」

老太君一下子哭了起來：「他肯定會沒事，可就算他沒事，我這個做娘的還是擔心，我要一尊菩薩為他念經祈福有錯嗎？你就那麼過份，送給旁人也不送給我？」

還真是不依不饒。

顧明秀看不慣齊老太君的小家子氣，一尊玉觀音而已，非象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，看得出，福康已經很忍了，以公主之尊，為這麼件小事就要被婆婆一再指責控訴，換誰心裏也不舒服。

可也知道，福康與國公爺的，為了那份，福康委屈求全了這麼多年，為這點小事影響了，不值當。

「母親，我去把那尊觀音像討回來送給老太君吧。」顧明秀道。

福康搖頭：「不用，東西是我的，送給誰我有權決定，送了就送了，沒有再討回來的道理。」

顧明秀道：「您是公主之尊，送出去的東西當然不好意思再討回，沒事，我替您去，跟對方說出實就是，誰讓咱家老太君就那一尊呢？天大地大，老太君最大，不然，國公爺回來，您又有也說不清了。」

「你……」老太君沒想到顧明秀竟如此大膽，敢當面諷刺自己，氣得臉更白，差點一頭栽倒，謝氏忙扶住，怒道：「怎麼說話呢？沒大沒小沒教養！」

福康道：「我的兒媳婦，還不到別人來教訓。」

對顧明秀道：「就依你所言，討東西的時候記得說清楚我的難，對了，記得再拿一尊玉觀音，加一幅前朝柳行風的字畫，算是賠罪。」

顧明秀點頭，依言便要出去，老太君大喝：「不許去。」

顧明秀道：「為何？您不是非要那尊像為國公爺祈福麼？沒那尊像，保不齊就不靈驗，還是別耽擱了，孫兒媳這就去討。」

老太君好面子，顧明秀若真對人家實話實說，人家會怎麼看？怎麼看英國公府？送出去的東西，非著公主兒媳討回，不依就一二鬧三上吊？

「總之你不許去。」齊老太君怒道。

顧明秀恭敬道：「遵命！」

齊老太君一肚子火象被了封條，發不出，又憋得難。

午間用飯，氣氛有點詭異，齊老太君一直黑著臉，小輩們大氣不敢出，姚氏想諢打科活躍下氣氛，無奈幾位大佬都沉著臉不吭聲，一個人孤掌難鳴。

用過飯後，太后著人請福康回宮，顧明秀便打算回暖閣歇息。

正要走，正好醫來給齊老太君請平安脈，老太君尚可，只是老人家大多都有的基礎病。
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