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扶著將軍。」小矜趕衝過去，扶住了他。

「不必了，真不必了。」冷青的臉漲得像豬肝。

這時，從前面傳出一陣竊笑。

「哎喲，將軍好福氣。」

「將軍，我們親吧。」

冷青一個激靈，匆匆抬眼看，冷衫他們拎著酒壺，抱著酒罈，正三三兩兩坐在草地上，也不知道朝二人看了多久。

「哎呀，死了。」小矜捂著臉就跑。

「你們這群孫子！」冷青惱怒，大步衝過去，奪了一壺酒就往幾人頭上澆。

冷嘯一把奪過了酒壺，把他往地上一拉，害他摔了個四仰八叉。大家鬨笑了會兒，冷嘯又指著他說：「你小子是在福中不知福，你上的，腳上的鞋，都是小矜悄悄做了塞進你的舊里的，你呀，真是木頭腦袋，就沒看出來？」

「我說了他長了個冬瓜腦袋，你們還不信。」冷衫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水，嘲諷道。

「小矜姑娘不錯，你要真討厭，怎麼沒把香袋拽下來丟回去。」冷潭笑呵呵地他腰上的香袋。

「不是說你們都有嗎？」冷青梗著脖子嚷。

「切，你的香袋裏塞了什麼？我們的塞了什麼？你看你的綉了什麼，我們的綉了什麼。」

冷衫拿下自己的，只是普通的花錦布，裏面塞著普通的香料。再看冷青的，布是上好的天青緞，香料是昂貴的臍香、蘇合。

「小矜可等了你有大半年了，四去打聽你喜歡吃什麼，用什麼，這次又央著叔叔南管家主送上畫像來說，你也別太踢人家面子。過這村，就沒這店了。你就不想有個自己的胖兒子？或者，真的還記著穆飛飛？」冷潭拍著他的肩，語重心長地勸道。

冷青沉默了會兒，往後一躺，低聲說：「是還記得，但也沒那麼喜歡了。我也不是不知道小矜的好，就是有點害怕。」

「有啥害怕的，對了……你這小子，不會還是個子吧……」冷暮使壞，手就來抓他那裏。

冷青臉又紅了，趕一掌拍開了他，惱怒地說：「你才是。」

「唷，害了。」眾人一陣大笑。

「懶得理你們。」冷青抱著酒罈子就要走。

「哎喲，找小矜去？」冷衫沖著他的背影笑。

「是啊是啊，關你屁事。」冷青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，跛著腳走開了。

「完了，就我一個孤家寡人了。」冷衫了鼻頭，仰天長嘆，「我分明比冷青英俊得多，比他瀟灑得多，為何沒有姑娘來給我做做鞋，暖被窩。」

大家一陣惡寒，紛紛拎著酒罈做鳥散。

冷衫氣急敗壞地跳起來，但沒人理理他，肚子又脹得慌，只好拎著酒壹，搖搖晃晃去找茅廁方便。

四姑娘一直在不遠聽著這邊的靜，等他們都散了，才心複雜地轉往回走。冷青這裏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利用？咬咬，四觀察了一番，快步進了屋子。要到南月的帥印，再把邊境的地形圖取到手，助天燼殘餘勢力東山再起。

……

冷衫從茅廁出來，烈酒燒心，全熱得不行，索跑去后廚的井臺邊，打了桶冷水洗洗。

廚娘們忙累了一天，這時候都去睡了，只有兩個值更的在趴在桌上打盹。灶上煨著豬腳湯，蒸籠里還蒸著肘子，是怕佳煙晚上，一直備好的。

他沖了兩桶涼水，剛一轉，只見一道黑影從屋子後面躲躲閃閃地走開。

「站住。」他心一，幾個箭步衝過去，把那黑影拎到了院中的燈籠下，仔細一看，這老太婆正是那日卿嫣救回來乞丐婆。

瑟著，抖著，頭也不敢抬。肩上背著一個小藍包裹，冷衫扯過來一看，裏面裝的都是饅頭，包子。

「你這老賊，東西到將軍府來了，不安份獃著，跑什麼。」冷衫只以為是了，於是把包丟了回去。

上薇哪敢搭話，只心疼地看著被丟在地上的饅頭，都沾上了灰泥。趕把饅頭撿起來，用帕子了又，小心地放回包袱里。

是來拿著饅頭，好在去找青珂的路上吃，沒想到冷衫久久不走，怕被廚娘發現了，只好冒險離開，沒想到還是被冷衫給逮到了。

「是丫頭們怠慢你，沒給你飯吃？這些都髒了，別要了，我再拿幾個乾淨的給你。」冷衫有些過意不去，蹲下來，奪了手裏弄髒的饅頭。

上薇連連搖頭，抱著小包就想走。

冷衫此時一眼看到臉上的傷疤，這地方應該是刺過字的，後來故意弄傷了臉，抹去疤痕……是囚犯？

「你回來。」冷衫繞到的面前，仔細打量，心中猛地一驚，指著呵斥，「說實話，你是誰？」

上薇嚇得連退幾步，猛地坐到了地上。

「上薇？你這老惡婦，居然還活著，還有臉混進這裏來？」

冷衫終於認出了，一拍腦門，懊惱萬分。那日又臟又臭，臉上又有疤痕，長滿皺紋，他沒朝幾眼。現在洗乾淨了臉，分明就是上薇！

「不是，不是……」上薇心急如焚，連連擺手，急於。

「你這個老惡婦，居然還活著。你可知道你把你親生兒在暗宮裏關了十多年，又打又罵，你還有臉吃這裏的東西。」冷衫一把奪了手裏的包袱，大聲怒罵。

靜驚了廚娘，趕過來，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，只能跪到一邊，不停磕頭，請冷衫息怒。

「你說什麼？」上薇如被雷劈中，眼睛猛地瞪大，枯瘦的手指死命抓住了冷衫的襟。

「我說你這個老惡婦，你居然不知道王后是你親生兒？林青珂才是那個宮生的！」

冷衫看這樣子，突然有些幸災樂禍。這一年多，衛長風和他們細細說了當初在曼海皇宮的事，聽得大家氣得快炸了。

「你、你胡說！」上薇腦子裏一陣空白，啞著嗓子大喊。

「有沒有胡說，你死了之後去問聶雪慧，蘭嬤嬤，還有麗貴妃去。當年你獨霸後宮，麗貴妃也不是省油的燈，買通了嬤嬤，暗中調換了兩個小公主。你這個蠢婦，把別人的兒抱著養，親生的關在暗宮裏待，活該你有今日的下場。」冷衫推開，厭惡地說。

上薇重重地摔在地上，突然想到了林青珂離開泗水城時對說的話，看的眼神，一陣寒意從腳底往上瘋涌，把整個人都凍住了。

一直被嫉妒和仇恨蒙蔽著，想想小公主，真的很像！在阿九小的時候，其實不止一次聽宮婢說過，阿九比青珂更像。可只要聽到那樣的話，就會立刻死說話的宮婢，才不想讓聶雪慧那個賤婢的兒長得像！

漸漸的，沒人敢說了。

把青珂抱在懷裏，把阿九踩在腳下。

一晃十六年。

不，現在已經是十九年了。

居然在十九年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是哪一個！

「到底，到底誰是我的兒？誰是的？我生下的是誰？」用力敲打著腦袋，嘶啞地大喊。

冷嘯已被人找了過來，見到眼前一幕，立刻往冷衫的後腦勺上給了一掌，小聲責備。

「蠢貨，你以為王后沒認出來？王后只是裝著不認得，給一條生路。」

「王后又不知道這是親娘。」冷衫不服氣地說。

「但我們知道啊，王后心善，還記著和青珂的姐妹之，有心替留住母親的命，你倒好，把這事給捅穿了。若王後知道真相，你讓怎麼想？這不是讓難嗎？」冷嘯拉開他，小聲指責。

冷衫清醒了點，為難地問：「那現在怎麼辦？」

凌厲的視線掃過眾人，厲喝道：「在場的人聽著，今日之事若走半點風聲，我絕不輕饒。」

廚娘們都恨不能上自己的耳朵，連連磕頭稱是。

「好了，你也趕下去吧，這件事也當沒發生過，你兒就是林青珂，拿了乾糧就走吧。」冷嘯厭惡地看著上薇。

上薇爬起來，僵地往外走，風吹花白的頭髮，形越發地佝僂。

「自作孽，不可活。」冷衫啐了一口，忿忿不平地說。

「好了，千萬不能讓王後知道。」冷嘯嚴肅地叮囑他。

「知道了。」冷衫撿起一邊的裳穿好，嘀咕道：「讓知道也好，好好想想到底犯了什麼罪孽。」

「還說！」冷嘯揮起掌，又要打他。

「別打了。」冷衫趕架住他的手，不滿地說：「你不打惡婦，總打我幹什麼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