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陵熠的雙手慢慢垂下來，小十從他的懷裏下來，還不肯放手，哭著抱他的不放。

「爹爹……抱抱……小十……」

「誰是你爹！」高陵熠用力拉開，指著閻晟咆哮，「你爹在那裏！過去啊，過去！」

小十仰著小臉哭得更厲害了，小子被雨水澆了，一張，雨水就往的小兒里灌。

高陵熠頭沉了沉，緩緩抬手，上了的小臉，神兇狠，又複雜莫名。

「滾吧。」突然，他把小十推出去，形一躍而起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卿嫣癱倒在地上，往小十的邊爬去。

小十哇哇地大哭著，爬起來，搖搖晃晃地要去追高陵熠。

「小公主。」冷嘯趕把抱回來，衝進了客棧里，大聲吆喝店主打來熱水，要給把服換下來。

「阿九，我們回去。」閻晟抱起卿嫣，大步進了客棧。

卿嫣窩在他的懷裏，癡癡地看著他，手指上了朝思暮想的臉。

這時候還記得什麼許雪櫻呢？

什麼都不記得，恨不能把他邊所有人都趕走，還管什麼良心不良心，他就是的，誰也奪不走。當什麼好人，念什麼舊，只要他是他的，這樣就好了。

「阿九，別。」

閻晟把放到榻上，接過了冷嘯遞來的乾爽帕子，給去脖子上的水。小十坐在榻的一角，仍在不停地大哭，一聲聲著爹。

卿嫣說不出話來，泣著在他的掌心寫了啞二字。

閻晟恍然大悟，趕給解開了道。

卿嫣渾一抖，能說話了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！

無語相凝噎，對視淚千行。

慢慢的，他把頭低了下來，和的額頭相抵著，手掌上了小十的小臉。

這是他的妻，他的兒啊！他錯過了那麼多、那麼多們母的時。

「一歲三個月了。」卿嫣雙抖，勉強說出了一句話。

閻晟點頭，「嗯。」

卿嫣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，突然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。

日日夜夜的煎熬，獨自生產，獨自帶大小十的辛苦，那些無人可訴的思念，那些堅強、倔強，那些失和希……全化了淚水，的子裏藏了大海，要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在這一刻流。

小十哭得也更大家了，聲嘶力竭，小臉漲得通紅，還揮起小手打閻晟。這人把高陵熠趕走了，還讓娘哭，這個人多壞啊！氣憤地揮舞著小拳頭，撲頭蓋腦地打閻晟。

閻晟摟住的小子，眼眶裏熱淚直涌。

冷嘯和冷潭背過去，不敢互相看，怕這一看，也是鐵兒郎熱淚。

店夥計抬著熱水進來，看到這一幕，又驚訝，又為難。

「這水？」一個小夥計進來，小聲問。

「放下吧。」閻晟扭開頭，頭輕。

冷嘯和冷潭一前一後出去，反手關上了門。

閻晟先給小十了裳，把放進了熱水裏。撲撲的小人兒，撲撲的小臉，哭得紅通通的鼻頭和大眼睛。

他那晚就應該認出來的，這就是一個小小的阿九啊！

「什麼？」他啞聲問。

「名小十，沒有取書名，等你取呢。」卿嫣赤腳過來，偎在他的手臂邊，看他笨拙生疏地給小十洗澡。

小十不配合，在水裏不停地扭，不時澆他一臉水。

「乖，這是爹爹，娘跟你說過的，你的親生爹爹。」卿嫣泣著，扶住了的小子。

小十有了卿嫣的安，逐漸安靜下來，答答地問：「爹爹呢？」

卿嫣知道問高陵熠，無法解釋大人之間的事，於是著的小臉說：「他找小魚乾去了，以後這個爹爹會天天給你好吃的小魚乾。」

「我要爹爹，不要小魚乾。」小十吸著鼻子，委屈地說。

「先洗乾淨……爹……爹買了糕點給你。」閻晟猛地想到了他買的糕點，趕從懷裏出來。

雨水浸了他的，也浸過了油紙包，抱卿嫣太用力，糕點被碎了，油紙包一打開，糕點碎末就散落出來，跌得遍地都是。

多麼糟糕的一份見面禮啊！

閻晟又惱又慚愧，僵著雙手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「好好吃哦，是桃子味，你知道什麼是桃子嗎？」

卿嫣站起來，從他的掌心裏拿了一小塊糕點沫兒吃了，再拿了一塊喂到小十的邊。

小十泣著用手比劃桃子的形狀，繼續答答，「桃子，甜的。」

「嗯，吃吧。」卿嫣把糕點喂進的裏。

嚼了幾下，眨著大眼睛，小心翼翼地看閻晟。

「這是小十的爹爹，你的那個，只是叔叔。」卿嫣小聲解釋。

小十扁扁，「是爹爹。」

卿嫣還想解釋，閻晟攔住了，蹲下來，溫地拉住的小手兒，沙啞地說：「我閻晟，你是我的兒，我的小公主，你跟著我姓閻。」

「鹽，小魚乾，好咸。」小十吸著鼻子，拖著哭腔說。

卿嫣笑了幾聲，又哭了。

「不會，爹不會給你吃好鹹的小魚乾，會給你吃好吃的小魚乾，還有包子，桃子，你想吃什麼，爹都給你買。」閻晟頭，緩緩俯過去，在小十的小臉上親吻了一下。

多麼奇妙的覺啊！

……

小十睡了，就在二人的中間，的小子像溫暖的源，讓閻晟的視線不忍心離開半分半秒。

「取個名字吧。」卿嫣抬眼看他，聲說。

閻晟流連在小十小臉蛋上的手指抬到的眉心，輕輕平眉間的川字，小聲說：「想了好多好多名字，想了無數回和你重新見面的時刻。每一晚都念你們母的名字，才能面對寂黑長夜……」

卿嫣把臉往在他的掌心裏蹭了蹭，輕輕地問：「什麼名字？」

「閻婥妤。」閻晟低下頭，和額頭輕抵，喃喃地念：「左掌心是你，右掌心是。」

「城重相見，婥婥為當壚……」卿嫣長睫輕，淚水緩緩淌，哽咽著說：「好聽。」

「別哭了。」閻晟捧住的臉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，「都是我的錯，讓你獨自承這麼多苦。」

「沒有，不是……」

卿嫣搖了搖頭，忍不住想到他和許雪櫻擁抱的那一幕，張張，淚水沾了滿，又生生把話吞了回去。

今夜屬於他和，只訴離別，不談人。

「阿九。」

他子又俯過了一些，長手臂抱住，吻住了。

卿嫣閉上眼睛。

閻晟子又往的這邊了，扣著的後腦勺，要把想了一年多的相思都吻回去……

突然，有隻小手了過來，往他的臉上用力拍了一下。

他被拍懵了，匆匆低頭，只見小十醒了，正瞪著靈清澈的大眼睛，滿臉不高興地看著他。

「咬娘娘……」嘟著小，又抬手打。

卿嫣撲哧一聲笑出來，把臉埋進了的錦被裏，笑著笑著，又哭了，哭著哭著，又笑了。

「小魚乾，爹爹……」小十的好夢被二人給沒了，開始發渾，在榻上拱來拱去地找高陵熠。

閻晟坐起來，看著小十在榻上打滾，無可奈何地問：「現在要怎麼辦？」

「不知道。」卿嫣偏過腦袋，手抹過了臉，哽咽著說：「高陵熠常頂著去海邊玩，你也去吧。」

「可是晚上風大……」閻晟猶豫了一下，跳下了榻，把小十抱過來，笨拙地給穿服。

「小魚乾。」小十扭來扭去的不配合，要往卿嫣的邊爬。

「爹爹帶你去拿小魚乾。」卿嫣坐起來，利落地給套上小裳，哄起來。

「不是爹爹……」小十看閻晟，很不樂意地說。

「是爹爹。」卿嫣扶著的肩，認真地說：「娘說過的啊，小十的爹爹是個長得好看的大英雄，他還會武功，還會飛呢。」

「爹爹會飛。」

小十跳起來，展小胳膊，做出小鳥飛的樣子，在榻上跳來跳去。

夫妻二人知道說的是高陵熠，那麼多夜晚，高陵熠一個人帶著小十在寂靜的海灘，用沙子堆出大魚，撿來海螺吹給聽……

高陵熠寂寞了什麼樣，才會和一個小傢伙玩得如此合拍？

高陵熠孤單了什麼樣，才會把冷殘酷都丟開了，把敵人的兒哄了自己的兒？

小十跳完了，沮喪地指著外面說：「找爹爹……」

閻晟站起來，拍了拍雙，朗聲說：「走，帶你找爹爹去。」

小十眼睛一亮，立刻向他出了手。

「走吧。」閻晟把舉起來，放到了肩頭。

他曾這樣抱著卿嫣坐過他的肩頭，他的妻，就應該坐在他的肩頭，他帶著們去看星空璀璨，看日月如畫。

「走了。」他穩步往外走去。

院中清月一，輝滿地。

小十很快就歡呼起來了，卿嫣聽著的笑聲，驚訝地走到窗邊去看，只見閻晟正把拋起來，再穩穩接住，再拋起來……

這是繼承了的格吧，這麼小就冒險！

卿嫣看了會兒，疲憊和睡意襲來，就這樣靠在窗邊的桌子上睡著了。

……

一夜夢，到不知道夢到了哪些人，哪些事。

迷迷糊糊中，有把驚喜加的聲音在耳邊響。

「阿九。」

努力睜了睜眼睛，好容易易開了，睡得模糊的雙眸前，立著一道窈窕的影。遲鈍了片刻，才認出這是許雪櫻！閻晟抱著小十站在的邊，正笑地看著。而外面的天，是黑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