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嫣一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樣，躺了會兒，才掙扎著坐起來，到了那把刀，往子上用力了，割斷了臍帶，用披風去孩子上的污，把舉了起來。

「我的寶寶……真漂亮。」

卿嫣抱著小東西，眼淚越涌越兇，一邊哭，一邊笑……

有烏黑細的頭髮，大大的眼睛，像兩顆純潔的黑寶石，晶瑩的眼淚順著黑紅黑紅的小臉，不停往下淌。

「好醜，好醜，為什麼沒有阿九好看。」小珍珠用翅膀輕小寶貝的臉蛋，眨著黑溜溜的眼睛。

「小孩子生出來就是這樣的，紅紅的皮就會越長越白，會白雪公主……」卿嫣輕小寶貝的臉蛋，哽咽著說，「你看的眼睛，多漂亮。」

「阿九，我飛不過大海了。」小珍珠合攏翅膀，悲傷地看著，「不然我能把閻笨蛋找過來。」

「我知道……沒關係，我們在一起。」卿嫣小珍珠的小腦袋，它先後了好幾回傷，翅膀斷過，再也飛不遠了。

「阿九，我們把那個船走。」小珍珠飛上的肩膀，小腦袋偏向漁船的方向。

「好。」卿嫣抱著仍在不停哭啼的小東西，吸著鼻子問：「為什麼一直哭？」

「你為什麼一直哭？」小珍珠馬上了小傢伙的小手掌。

「我應該給洗個澡，可我沒力氣。」卿嫣抱著孩子躺下去，喃喃地說：「我有九條命，你就有十條命，我這九條都是你的，我們母兩個會好好的。」

「這是什麼？」驚愕的聲音從頭頂飄來。

卿嫣拉下擺，平靜地說：「你覺得是什麼？」

高陵熠蹲下來，一手扳過的下，盯著看了會兒，視線低到懷裏。

「你生了？」他眼睛一亮。

「真可惜，是個孩子。」卿嫣冷笑。

高陵熠擰眉，拿下了臉上的面，臉低下來，隔著一指的距離，和的眼睛對視。

「那正好，母兩個我都要了。」

「不要臉。」卿嫣抬手就打。

但沒有力氣，抬到一半，被他捉住了手指。

「嘖嘖，這麼臟。」他用雪白的帕子過的指尖，然後遮在了的臉上。

「你幹什麼？」卿嫣一手抱孩子，一手去抓帕子。

「林阿九，這孩子我讓你生了，答應我的事該做了吧？」他摁住的手腕，高大的子覆過來，隔著帕子，吻到的額頭上，一字一頓地說：「給我生一個。」

「我還要坐月子，你不想讓我活了嗎。」卿嫣有氣無力地低斥。

「麻煩。」他冷笑，連大帶小一起抱了起來，大步往沙灘盡頭走。

他們上島有三個多月了。

這是他以前帶領那五十名男子練功的地方，小島不大，也沒有名字。位於曼海國無滄海的深，坐船要二十多天時間，與世隔絕。

島上綠樹蔭，灌木叢中四季綴滿紅漿果。海上急風大浪，巨鯊出沒。他在這裏建立了一個行宮，名無滄宮。

每隔半年，會有幾艘漁船冒險穿過漩渦，抵達島上，送來島上要用的糧食，然後捕撈這裏特有的魚，無滄魚，採集岸上的漿果，半個月後就會離開。

這些漁民是前天上島的，漁船都靠在無滄宮幾里路的海灘上，捕撈完魚之後就會自行離開。

現在無滄宮中只有兩個四十多歲的男僕在看守，為了奪下天下，高陵熠已經把他所有的人手都調了回去。

若說大元城是閻晟的心，那麼，這裏就是高陵熠的心。

天已黑，星點綴在無滄宮的上方。這裏已經破敗了，海風和驕把行宮的木頭曬得乾裂，蜘蛛網在屋檐地織結。幾隻暗紅的大蜘蛛在上面忙碌著，把撞上蛛網的小蟲子纏得結結實實的。

院中用來練功的木樁人都已經蒙塵了，像一群被棄的孩子，仰頭看著夜空。

幾隻海鷗偶爾會落下，站在木樁人上啄幾下，隨即飛走。

高陵熠和卿嫣都住在他的寢殿裏。

一張若大的地墊墊在大殿正中間，被褥凌地堆著，上面丟著他和的裳。

高陵熠不是個會照顧自己生活的人，他一直被邊人照顧得那麼細緻，甚至連洗臉都會有婢和侍衛擰了帕子，放到他的掌心。

卿嫣當然沒神給他收拾屋子，有一方小地墊，墊在屋子的一角，前面擋著木桌，與他隔開。

高陵熠把放到了地墊上，手指在的臉上擰了擰，嘲笑道：「犟著吧，我就讓你先坐月子，我也不想玩幾天就把你給玩死了。」

他說得骨的，卿嫣全當自己聾了。之前因為胎兒不穩，不敢擅自出海，現在寶貝來了，還有什麼可怕的？

慢……不是更怕了嗎？又不會劃船，怎麼敢帶著去海上冒險？以為是在拍年派的歷險嗎？倒是敢一人一舟狂風行，但高陵熠可不是那隻不敢踏進水裏的老虎，而是一直對不懷好意的惡魔。

「我要喝湯，我還要喂孩子。」推開他的手，忍氣吞聲地說。

「不會。」他拍拍手，嫌惡地看了一眼懷裏的小東西，冷冷地說：「別讓吵著我，否則我掐死。」

卿嫣抿，直到他出去了，才輕輕地舒了口氣，著小寶貝的臉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。

也想睡啊，好累、好累、好累……但又怕一閉上眼睛，高陵熠就來走了的小寶貝。

對了，小寶貝還沒吃東西呢！

怎麼喂？

有些為難，本不懂這些。

「我應該洗洗吧？臍帶是這樣斷開的嗎？千萬別染了……」

了心口，擔憂地看著孩子。

只在肚中呆了八個多月的孩子、陪著經歷磨難，遠渡大海的孩子，是這樣小小的、輕輕的一團，抱著時都怕用力，害怕把弄疼了。

「這麼小，什麼時候才能長大？」又俯下去，親吻的頭髮，小聲說：「娘給你洗澡去，我們乾乾淨淨地等著明天的日出，娘還去熬湯喝，然後有好多好多水喂你。」

強撐著疲憊的，找了件乾淨的服出來，把小寶貝包好，蹣跚著進了柴房。

生火，燒水，再倒進大盆里，關上門，小心地把寶貝放進溫熱的水中，一點一點地洗乾淨上的污穢。

的出來了，好可的小東西。睜開了眼睛，看了看卿嫣，小鼓了鼓，又閉上眼睛，開始睡覺了。

卿嫣的心臟被溫漲滿，看著這小東西，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。有了自己的孩子，和骨相連，值得用一生去呵護。

「寶貝。」坐進熱水裏，抱著小東西，喃喃地說：「娘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字，你小十可好？娘一定會用盡一生，為你拼來十全十的日子。」

門外有腳步聲輕響，立刻警惕地抓起了旁邊的小刀，屏住呼吸，盯著門下進來的影子。

高陵熠就在外面，但他停了停，走開了。

卿嫣的手緩緩垂下，但仍未放鬆警惕。高陵熠把帶到這裏之後，救醒了。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弄到這裏來，或者是想抓著當人質？

他早出晚歸，又在修練他的武功，卿嫣有一回悄悄跟過去看，他的武功大不如從前，但也不是能對付的。

也不知道他要在這裏留多久？能不能坐那幾個漁民的船離開？

的呼吸了，有了主意，可以把他放倒，然後趁漁民回去的時候，坐他們的船。

……

高陵熠在窗口站了會兒，一直看著裏面。卿嫣背對窗子，坐在浴桶里，那孩子已經睡了。

裏面只有微弱的，的長發往肩膀前捋去，出纖細優雅的脖子，往前彎著，整個人都浸泡在這溫的線里。

若說阿九以前是艷的，但這幾個月的，一點也不漂亮。

憔悴，還因為懷孕和水土不服的緣故，臉和雙浮腫，常起大片的紅疹。很難過，整夜只能保持一個姿勢躺著。

但高陵熠從來沒見過這樣倔強堅毅的子，小小的里似乎蘊藏著一座小火山，源源不斷地給提供能量。

每天堅持早晚出去沿著海灘走一圈，說有助於生產。

飯菜太素，就自己去抓魚，自己煮湯，除非有事要求他，會用食相換之外，一點湯末也不給他留下。

還去海邊喂海鷗，企圖讓海鷗把的消息帶去大元，閻晟的那裏。可惜，海鷗不喜歡離開海。

他和常常一天說不上三句話，他嘲諷，恐嚇。

冷眼對他，不時用刀子相向，像小老虎，時時擺出漁死網破的陣勢。

他和就這樣將就著過下來了。

高陵熠突然覺得有意思。

他決定，征服這個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