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咦……我都想讓他死了算了，他又不是主子……我們這樣伺候他，我想主子了……」小如雙手托腮，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，滿臉嚮往，「好想好想主子在這裏啊，主子又英俊又溫，還會給我們讀詩，讀文章，在主子邊，小如才覺得自己是個子……」

「別發癡了，主子給你讀詩讀文章，是因為他閑得慌。」小秋啐了一口，打斷了的幻想，「我數三聲，你若還不過來做事，我就把你丟進溪里去，晚上不讓你進屋睡覺。」

小如嘟嘟，不甘心地坐了過來，幫著小秋把草藥分類，拿去小溪邊洗。

爐子生起來了，火苗兒著陶罐，藥水很快就沸騰了起來。

小如扭頭看了一眼，抓抓鼻尖，打了個哈欠，懶洋洋地揪起了溪邊的一朵小花，簪到了烏黑的長辮子上。溪水裏有的俏麗的倒影，樂呵呵地欣賞了一會兒，突然，水面上又多了一道修長的影。

猛地抬頭，驚喜地道：「主子！」

小秋聽到了靜，趕飛奔過來，欣喜加地看著眼前的男子，「主子怎麼來了？」

「哎，沒地方逃了，過來躲躲。」男子抹了把臉上的汗，沮喪地坐下來。

「主子不回白水鎮嗎？」小秋蹲在他邊，溫地給他汗。

「哎。」男子推開的手，低頭看向小溪，溪水裏映出他疲憊無奈的臉，喃喃地說：「奉老太妃之命，拿著先皇旨出京，怎麼越走越不是滋味？我倒了背叛天燼國的人了。」

小秋拿過帕子，利落地浸了，溫地給黎夷汗，小聲說：「主子，我看這裏安靜，你也喜歡安靜，不如我們在這裏住一段時間，然後去珠璃國吧。聽說珠璃國富庶，民風又開化，我和小如會做菜，也會繡花做鞋，就在那裏開一間菜館，也能供養公子。」

黎夷任給自己了汗，額長嘆，輕輕搖頭。

「哪有這麼簡單，我負老太妃的重託，要確保皇上得天下之後善待耀然兄。我既答應了老太妃，就要說到做到，哪怕敗名裂，陷絕境，也要實現承諾。」

「奇怪，為什麼先皇帝不直接把詔給他呢？」小如撓撓腦袋，不解地問。

「先皇帝沒有別人想得那麼心狠，不然就不會念著元配皇后的結髮之，把皇位傳給太子君博奕。他不把詔給君耀然，也是怕君耀然拿著旨，他邊的人拿著旨做文章。」

黎夷坐起來靴，小秋立刻跪下去，扶著他的，伺候他把靴子了下來。

小如跪坐在一邊，還是滿臉不解，「那皇帝知道了旨的事，怎麼沒殺了耀王爺？」

「耀然兄被俘之後，秦蘭三番幾次他前去營救，他都不肯出手。老太妃才發了火，把旨之事告訴了秦蘭。秦蘭怕直接挑穿此事之後，君博奕索殺了君耀然，所以請老太妃暫且不提此事，找大臣們向君博奕施，再悄然放出消息給君博奕，說只要君耀然出事，這旨就會現之天下。君博奕拿不準旨的真假，一直猶豫不決，這才拖到了現在。」

小如還是滿頭霧水的神，思索了片刻，跳起來，拍著手興地說：「這樣吧，公子你不是說他去了雲羅嗎？我們去雲羅找他，把旨給他不就行了嗎？他們的家事，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好了。」

「小如，公子是這樣言而無信的人嗎？」小秋瞪了一眼，責怪道：「快去做飯。」

「為什麼是我？我想和公子說話，我好久沒和公子說過話了。」小如不樂意地嘟起，往黎夷邊靠。

「因為公子喜歡吃你做的飯。」小秋眼睛瞪得圓圓的，卻放緩了語氣，「乖，快去。」

「好吧，我去做公子吃的蒸玉米飯。」小如這才樂了，一蹦三尺高，飛快地往廚房裏跑。

「哎，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。」小秋連連搖頭，把黎夷的腳抱到自己的膝上，給他按，聲說：「公子，沒事，我們就在這裏住著，等你辦完了這些事，想去哪裏，我和小如去哪裏，一輩子伺候你。」

「他怎麼樣了？」黎夷扭頭看屋子，呶了呶。

「不好，一直沒醒，跟木頭似的。我不明白，公子為什麼要救他？」小秋不解地問。

黎夷眉「不管君博奕能不能得天下，天燼我是回不去了。外祖父他們已經去了安全的地方，短時間裏我也敢與他會合，以免連累他老人家。大元這裏畢竟不是我的家，閻晟只怕已經猜到旨在我手裏了，所以一直派人盯著我。他們若想拿走旨，我就得有東西和他們換。」

「我看他……好像撐不了多久了，每天葯都喂不進去。」小秋眉頭皺，擔憂地說：「若大元人把帳算在你的頭上怎麼辦？」

「不會吧……」黎夷苦笑。

他心裏也沒底，閻晟也倒下了，若他能平安無事，倒算是個明辯是非的帝王，若他不能醒，那這事就不好說了。大元人得出氣，他是極佳的出氣筒！

「我還是覺得不靠譜。」小秋換了一隻手，給他右腳，小聲說：「公子，我們還是走吧，你已經儘力了，他是死是活，看他自己的。至於旨的事，我們可以把旨給華桐將軍，公子常說，滿朝上下，唯華桐將軍一人正義凜然嗎？」

「哎，正因為他正義凜然，是不可多得的將材，我才不想把他拖進這趟渾水中去。忠義之人難得，天燼已危在旦夕，我一酸腐書生，自然抵不上華桐將軍的作用大，他能保家衛國，我只能躲在這深山老林里……」

黎夷環顧四周，滿口酸，雙瞳里泛著憂鬱的。

「公子，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，你是我們天燼第一大才子，上知天文，下知地理，連閻晟也得請教你治水之事！只要你想做，我想不管去哪個國家，都會把你當座上賓的。反倒是在天燼，讓你屈才了，才當一個小小的祭祀，大材小用。」小秋眨眨大眼睛，心痛地說。

「哪裏……」黎夷微笑起來，眼中憂鬱稍淡了幾分。

主僕二人正說話，小如端著一碗熱湯出來了，「公子先喝點熱湯墊墊，我還在蒸玉米飯……公子戴的是什麼？」

正說著，突然就把滾燙的碗往小秋手裏一塞，抓住了黎夷出服的一角錦帕，往外一……

水紅的錦帕上綉著一支白玉蘭，亭亭玉立，隨風而，栩栩如生。

「這不是我做給你的呀。」小如的眼底過一傷的神，小聲說：「公子說過，只要我和小秋好好在這裏照顧衛長風，就會一直帶著我做的帕子。」

「你真討厭，公子就不能換著用。」小秋擰著的腮子，把往屋裏轟，「去做飯。」

小如扁扁，走了。

黎夷撿起落在草地上的帕子，苦笑了幾聲，把帕子疊好，輕輕地握在手心。

「不會是那個林阿九的吧？」小秋試探道。

黎夷搖搖頭，輕聲說：「是一位郡主的。」

「郡主？大元郡主？是誰呀？聽說大元的郡主不多，未婚的只有閻樂綰和許雪櫻，是哪一個？」小秋眨眨眼睛小聲問。

黎夷笑笑，把帕子放回懷中，起道：「走，進去看看衛長風。」

小秋站起來，乖順地跟在他的後，進了小屋。

「你就在外面等著吧。」黎夷進了屋子，反手關上了門。

「是，公子有事只管吩咐。」小如溫地在外面應了聲，影子從窗外投了進來。

和小如，還有四位姑娘，都是他以前救下的，一直跟在他邊伺候他。

這次救衛長風，也是他出了大價錢，從江湖中請的高手前去。而且他本意不是救衛長風，而是聽聞君博奕要隻犯險，甚為擔心，所以帶人前去，準備在君博奕困境的時候以援手。

可惜，他看到的、聽到的，卻是另外一番景。他萬萬沒想到，君博奕把花泠萱當了葯，震驚之後，是憤怒，憤怒之後又是悲哀的絕。

「哎，天燼只怕沒多希了。」他垂手站在榻邊，看著衛長風惆悵地說：「但願你能醒來，護著我們離開這地方。」

蟋蟀的鳴聲從屋角響起，他轉頭去看，滿臉無奈和迷茫。

他已經失去信仰，不知道何去何從，唯一能做的就是履行對老太妃的承諾，堅守到最後一刻。

這是黎夷從小就有原則，武功和才華不如人，但品格一定不能不如人。

廚房裏飄出了玉米飯的香，咕嚕嚕的聲音響起來，他皺皺眉，飛快看向榻上，這聲音是衛長風發出來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