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木溪。
三萬天羽林軍在這裏駐守,他們已經邊打邊退了幾百里,若再退到瞳木溪后,就代表著天燼所有的重鎮統統失守。
所有的大將都彙集在這裏,等著與大元鐵騎決一死戰。
在君博奕沒來之前,其實大家都已經喪失了信心,但這幾日開始軍中開始流傳出一個說法,君博奕已經用計剷除了閻晟和衛長風。從許家人那裏探來的消息也是同樣的說辭,閻晟了重傷,閉門數日不見外人。
加之雲羅又在此時發兵,大軍境,給大元增加了不力。
這種形勢讓灰心的天羽林軍士氣又漲了起來,保家衛國這種事,對君博奕來說,僅是要留住江山權力,但對於天羽林軍的士兵來說,才是真正的想保住家園和親人。他們都記得當年天燼對大元做的事,他們最怕的就是大元狠狠報復回來,到時候生靈塗炭,橫遍野,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。
但閻晟居然出現在了對方大營里,這讓大家有些不清真假,紛紛趕到了君博奕這裏,一探虛實。
君博奕的大帳里傳出他的陣陣吼聲,不多會兒,門打開了,一外滿是的大夫被抬了出來,丟到眾人面前。
「皇上到底了什麼傷,為什麼這幾天一連殺了十多個大夫?」有人忍不住問。
「不要多管,有事趕上奏。」侍衛抹了一把臉上的,面無表地說。
「羅護衛,這幾日盛傳閻晟快死的消息,到底是不是真的呢?為什麼他現在又在大營里來了?」一名將軍上前來,低聲問道。
又有一名侍衛出來,鷹一般銳利的眼神掃過眾人,大聲說:
「閻晟快死的消息當然是真的,對方來的人一定是有人假扮,沒有人能在中了誅和人香這對奇毒之後,還能活著。我看八閻晟已經死了,所以才弄了個假的來督陣。皇上已有妙計,拆穿那假閻晟的份,諸位將軍不要擔心,該幹什麼幹什麼去。
皇上了傷,需要靜養,誰再來吵吵鬧鬧,殺無赦。皇上還說了,只要堅守四日,雲羅大軍從後面包抄,我們天燼就能反敗為勝,到時候各位將軍封王拜相,都是我們天燼中興的大功臣。」
眾將軍一聽,立刻跪下謝恩,三三兩兩地退了下去。
君博奕在屋子裏聽著,一直到外面安靜了,才狠狠地抄起了桌上的葯碗砸向地面……
咣當地一聲響,碗碎了幾片,濃稠的葯在地上淌開,熏得人眼睛發酸。
「朕不要把這些東西塗在臉上,朕還要去指揮,這樣子,讓朕如何見人?」
他瞪著赤紅的眼睛,緩緩轉過頭。
鷹把他的臉啄得不像人樣,就連鼻子上也有一道深深的傷口,了針,扭曲著,像醜陋的多腳蟲趴在他的臉上。
原本君博奕長相不差,還能用俊來形容,但是這一回全傷在臉上,把一張臉變了惡魔。
見他沾了滿手黑乎乎的葯,羅侍衛打了盆清水過來,放到他的面前。
「皇上,洗洗吧。」
君博奕平靜了一下,挽起袖子,把手浸進水中。當視線落到水裏的影子上時,他頓時一驚,飛快地收回雙手,死死盯著水上的倒影。
一圈一圈的水波泛開,醜陋的臉就像長了層層的褶皺一樣,越加可怕。
「不、不可能……」他一聲慘,揮手打翻了水盆,「不是說了這些葯就會好多了嗎,為什麼越來越可怕?」
「皇上,這畢竟是傷口,需要時間愈和。」羅護衛勸道。
「我要這個馬上好!找不到這樣的大夫,就統統把他們殺。」他轉過頭,面孔扭曲,兇神惡煞地大吼。
兩名心腹互相看看,都不敢出聲。
「該死的衛長風,就那麼讓他死了,真是便宜他了。」君博奕一掌重重地拍在木桌上,憤怒地大吼,「傳朕的旨意,朕要去城牆上,親眼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睛的,敢冒充閻晟。朕能殺了真閻晟,就能殺了假閻晟,朕要讓他們全都死無葬之地,騰要把他們的皮統統下來,讓他們明白,他們永遠都是朕腳下的螻蟻,他們都得仰仗朕的鼻息活著!」
「是。」兩名侍衛不得現在出去,這屋子裏不僅有暴戾的他,還有可怕的、難聞的藥味兒,實在無法忍下去了。
看著二人出去,君博奕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,雙手抖著到了自己的臉上,啞聲道:「難道朕以後也只能戴著面過日子了嗎?」
他又看自己的手,手背上被啄到的幾地方在結痂,手指被傷牽扯著,顯得很是笨拙。這樣的傷,上到都是,每一都在提醒他,他變一個醜八怪了。
他又開始憤怒,站起來,重重地踹翻了桌子,沖著外面大:「醫怎麼還沒到?再去找大夫,把附近幾城的大夫統統找來。」
外面的人趕應聲,但沒有一個人敢接近這間屋子。
院子裏散發著死一般沉寂的氣氛,所有的人都出凝重的神,生怕被屋子裏那人的怒火給燒中,和院中還未來得及抬走的幾大夫的一起抬下去燒掉,化灰燼。
只要想想這樣的下場,眾人就不寒而慄!
……
一溪水緩緩淌過了橋,竹子搭的屋子裏充盈著竹葉的清香。小榻之上,衛長風安靜地躺著,長長的睫不時微微,除此之外,他和閻晟一樣,毫無知覺。
竹屋的門吱嘎響了一聲,走進了一大一小兩個著水綠的俏麗丫頭,大的端著水盆,小的端著葯碗,碎步靠近了竹榻。
二人手腳利落地拉開蓋在衛長風上的棉被,解開他中的帶,開始用溫熱的巾給他洗子。們的作很輕,好像是怕驚醒了這沉睡中的男子。每過一會兒,都互相看看,以極小的聲音提醒對方,應該什麼地方了。
忙完之後,二人又端過葯碗,一人扶起他,一人往他的裏喂葯。濃稠的葯從他的角淌出來,都滴在接在他下下的白布上了。
「哎,這本喂不進去,有什麼用呢?」其中的小丫頭擰了眉,不安地說:「葯喂不進去,湯水也喂不進去,他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,我們這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?」
「別說廢話,能喂多是多。」大丫頭立刻嗔怒地瞪,小聲說:「什麼時候你也會推三阻四了,怕苦怕累了,主子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。」
「主子也是的,多管閑事。」小丫頭嘟,不滿地說:「我想回家了,這裏好冷。」
「那你回去吧,待主子知道了,把你捆起來,賣回奴隸營去。」大丫頭冷笑,把葯碗從手裏奪過來,小聲諷刺,「別忘了,沒有主子,你就是一個可憐的小奴隸,不知道會被賣去哪裏,可能是勾欄院當……也可能是給別人當小妾,沒有好下場。現在有你的飯吃,有你的穿,你還嫌這嫌那。」
「我不是那意思……我就是想回主子邊。」小丫頭急了,一蹦三尺高,噼哩啪啦地解釋,「我就是想念主子了,我都沒有離開過主子呢,你在我面前裝大人,你也是被主子買回來的,把你也賣掉。」
「哼,離不開也得聽主子的話,他讓我們好好照顧這個人,就要好好照顧這個人,你若再不聽話,我就寫信告訴主子,他一定生氣,以後都不理你了。」大丫頭又威脅。
小丫頭頓時沒了氣焰,乖乖地賠禮道歉,跑回來繼續給衛長風喂葯。
「這人和主子也沒多,主子還費這麼大的力氣,花那麼多銀子救他,主子的銀子會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用的。」
沒多久,小丫頭又開始嘟囔了,滿臉的不甘心和痛惜。
「因為主子是好心的人呀,他這麼好心,所以才會救回你我,還有一眾姐妹們,我們一定要好好回報主子!所以他說幹什麼,我們就幹什麼,這樣他才會高興。小如,你不要再羅嗦了,快點幹活吧,還要去熬藥呢。」
「哎,秋姐姐,我真不喜歡做這個。每天十二個時辰,都在聞這難聞的藥味兒……好難過。」小如撇,搖著頭出去了。
「何止這個,若……他能醒,誅一旦發作……主子是把我們兩個留在這裏陪他的啊。」秋丫頭凝視著衛長風,也是愁容滿面。
「哎,話說回來。我們的命是主子給的,命令已下,我又哪能不從呢?罷了,反正幾年前就差點被惡給佔去了,白得了這幾年的快樂日子,這個衛長風長得也好,份又顯赫……」
歪著腦袋看了會兒衛長風,端著葯碗出去了。
一碗喂不進,再熬、再喂,再去熬……周而復始,一天都不得停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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