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陵熠踱了幾步，眸中殺機一閃，「你別管了，你放出消息，我拿到了藏寶圖，正暗中調兵遣將，要去奪藏寶庫。」

「傳給君博奕？」紫涯又問。

高陵熠點頭，轉頭看向桌上的燭火，冷笑著說：「那廢最近一直過得醉生夢死，我看他還能喝幾天的酒，抱幾天的人。他既然如此難熬，我就幫忙送他一程，早點去死算了。」

「是。」紫涯抱拳，退出了房間。

高陵熠又盯著那幅圖看了半天，緩步走到桌邊坐下，手著上面的墨線，喃喃地說：「閻晟警惕，軍國大事幾乎都不與阿九商量，阿九與他多次為這種事爭吵，怎麼會把圖給保管。這圖一定是假的，想我上勾而已。」

風吹燭搖，紫的窗紗被風撞得不止。

他轉頭看向紫窗紗，上面綉著在山溪前洗腳，角高挽，雪白的小在溪水裏踩，晶瑩的水花四飛濺……

「林阿九，林卿嫣。」他喃喃地念了兩聲，眸子裏冷輕閃。

……

南月又往前進了兩城，不出一月，準能拿下天燼皇城。

閻晟拿著手裏的報，滿臉喜，在院子裏來回走了好幾圈，用力揮了一下手，大聲說：「來人，備馬。」

「去哪裏？」卿嫣長脖子看他。

「我去找人喝幾杯。」他樂呵呵地說。

「你還喝酒呢，泠澗待過了，讓你不要沾酒，不然又得喝那種東西了。」卿嫣好心提醒他。

閻晟臉上的喜果然退去了半分，有些惱怒地說：「這泠澗一去就是好幾日，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。」

「只怕是看中了路上遇上的俊公子，把你給忘了。」卿嫣嘲笑道：「你就一輩子這樣過吧。」

「小妖，你出來。」閻晟咬牙切齒地指。

卿嫣撣撣袖，大搖大擺地出來了。

「我也正要出去，四哥的碼頭開工了，我去看看。」

「你去他那裏看什麼，都是男人，揮汗如雨的做工，你一個子站在那裏，何統。」閻晟不滿地責備。

「相公，你這就不懂了。要想留住泠澗公子，就得多找好看的強壯的男人回來，這樣他就會好好地伺候你了。」卿嫣面不改心不跳地說了一長溜，招手讓人去牽馬車。

閻晟垂手站在一邊，臉上青一陣紫一陣。

「相公也去吧。」卿嫣扭過頭看他，笑嘻嘻地說：「閻灼其實最近都在那裏，你去了就能看到他。」

「閻灼何時與他好了。」閻晟擰眉，不悅地問。

「閻灼和誰都能好啊，他又不像你的壞脾氣，他是公認的好好先生。雖然不太好，但城中已有十多戶大戶前來打探，想把兒嫁他為妾，可比你歡迎多了。可憐我家相公，得在誅的折磨下，夜夜碾米到天明。」卿嫣掩笑。

「很好笑嗎？」閻晟臉一沉，目如刀地盯。

卿嫣聳肩，不再招惹他，自顧自的上了馬車，直奔碼頭。

……

泗水河堤經過一次暴雨洪水的侵襲，有幾段河堤已是千瘡百孔。閻晟提的條件是，衛長風要想在此修建碼頭，就得先把這幾段河堤修牢固。

卿嫣覺得這要求不公平的。

卿嫣看過那份契約，幻塵宮今後得向朝廷繳納一大筆稅銀，可現在還讓衛長風從幻塵宮裏搬出黃金白銀給朝廷用。這不是不公，又是什麼？

「四哥太老實了，所以才你榨。」卿嫣角一翹，利落地竄下馬車刀。

閻晟一甩馬鞭，正打在的屁上，不輕不重，但足能讓嚇一大跳。

「林阿九，你越發猖狂了。」他眉間含笑，不慌不忙地下了馬。

卿嫣瞪他，拍了拍子，不滿地說：「你慣的，你自己著吧。」

能把一個人慣得無法無天，也算是他的本事。他慢吞吞走過來，手臂一勾，正勾住的圓腰肢，把拽回懷中。

這裏人多，卿嫣和他這樣摟著，突然有些害，正要掙扎時，他已彎下腰，把纏到腳上的一斷繩拉開。

「別冒冒失失，小心腳下。」他這才鬆開了手，緩步往前走去。

卿嫣捂了捂燒紅的小臉，笑瞇了眼睛。

河堤上人頭涌，很多百姓前來找活干。搬石頭，堆沙包，眾人幹得熱火朝天。

衛長風正在給幻塵宮弟子安排事。他一墨藍的長袍，站於人群中，及腰的白髮讓他格外醒目。

「頭髮不能再黑了嗎？剃了重長呢？」卿嫣拉了拉閻晟的胳膊，小聲問。

「髮之父母，除非出家，誰去剃頭？再者他白頭是因為……」閻晟打住，衛長風一晚白頭，不正是因為他當初的步步嗎？他之所以把泗水河的碼字和附近幾郡的漕運都給衛長風，是因為漕運這塊太了，不管落到誰的手中，都會引起其他員的嫉妒。衛長風以大皇子份獨攬此事，別人想說什麼也不好出聲。

「公子小心。」幾個背著大沙包的男子深弓著腰，步子蹣跚地過來了。

閻晟趕護著卿嫣退了幾步，給幾人讓開路。

他二人是簡裝出行，百姓們只知道來了貴公子、貴夫人，小心地避開他們，並沒有鬧出太大的靜。

一名幻塵宮弟子發現了人群中的二人，趕跑向了衛長風。衛長風扭頭朝這邊看，視線掃過了閻晟，直接落到了卿嫣的臉上，角微揚，溫地笑笑。

「走吧。」卿嫣沖衛長風揮了揮手，拉著閻晟的手指就往前走。

閻晟手指用力勾，生生拖住了卿嫣。

「怎麼了？」卿嫣疑地扭頭看他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，只見有一枯瘦的婦人正深弓著腰，肩上鞭著的麻繩，拖著一隻沉重地沙袋往河堤的坡上走。太瘦了，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吹倒，有好幾回差點摔到長長的坡下面去。

待那婦人近了，卿嫣細看的臉，居然是上薇！

閻晟的臉很難看，為了重修河堤，閻晟把附近幾個州大牢裏、除了死囚之外的囚犯都帶到了此，讓他們將功贖罪。但沒人告訴過他，上薇也被帶到了這裏！若不是上薇臉頰上刺的「惡」字，他還不能確定這是上薇。

「來人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閻晟臉難看，扭頭看向冷衫。

冷衫看清上薇的臉，也是一驚，趕去找負責此事的員。

上薇緩緩抬眼，麻木獃滯的看了一眼二人，繼續往前走。

「站住。」卿嫣疑不解地住了。

「爺有何吩咐。」上薇轉過來，深弓著腰，虛弱地問。

「你……」卿嫣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，之前恨骨，但看變了這樣子，生不如死，又覺得可憐的——那麼驕傲的上薇，還不如讓死了呢！

「你是阿九？」上薇的眼睛突然一亮，哆嗦著，喃喃地問了句。

「放肆，誰許你直呼王后之名。」一邊的侍衛舉起鞭子，重重打在的背上。

上薇跌倒在地上，抖著俯了會兒，突然膝行上前，用髒兮兮的手捧住了的角，急切地問：「阿九，青珂在哪裏？好不好？」

卿嫣百集，上薇對世上所有人都兇神惡煞，偏對青珂的深如大海。

「好的。」卿嫣阻止住了想繼續揮鞭的侍衛，淡淡地說了句。

「帶下去。」閻晟厭惡地揮揮手，他不是不想殺上薇，但上薇畢竟是卿嫣的生母，若今後卿嫣知曉實，找他要母親，他可賠不出來。

「怎麼了？」衛長風帶著人過來了，見到上薇也是一怔，「你怎麼在這裏？」

上薇瑟了一下，急匆匆地給三人磕頭，「求幾位主子，給青珂帶句話。」

「什麼話？」卿嫣小聲問。

「告訴，我很想……」上薇混濁的眼淚一涌而出，大聲哽咽起來。

三人互相看看，都沒出聲。閻晟和衛長風是知道，上薇正在思念曾經最痛恨的聶雪慧的兒，而親生兒阿九，卻被折磨了這麼多年，差點丟了小命。

這個糊塗的人！閻晟越發厭惡，扭頭走開，不願再多看這醜陋的人半眼。

卿嫣倒是有些想念青珂，也有點擔心青珂。青珂獨自在雲羅，聽說至今還未封妃，朝中反對的聲音很大，都覺得讓雲羅皇后了委屈。尤其是高陵熠，居然是力保皇后的人，三番四次想誅殺青珂。

「我讓人去送信吧，你別磕頭了，去幹活吧。」卿嫣被哭得有些心煩，讓人帶上薇下去。

上薇抹著眼淚，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。

「這麼大的事，居然沒有一人知曉！冷嘯和冷潭不在，你們的耳朵就聾了，眼睛就瞎了嗎？」閻晟鐵青著臉，扭頭看隨行侍衛。

侍衛們都不敢吭聲，垂頭立著。

沒一會兒，幾名員匆匆趕來，齊刷刷跪到了閻晟的面前，大氣也不敢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