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閻晟，好好照顧。」衛長風起，拖著沉重的步子出去。

這一晚，他聽著屋裏那些聲音，心如刀割，但他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他的喜歡，對來說，又何嘗不是一種負擔？太后們，以此為借口，把卿嫣看了那樣的子。可是如此簡單的一個人，喜歡就是喜歡，討厭就是討厭，連裝也不願意裝的子。

「長風門主。」閻晟的聲音追了出來。

衛長風停下腳步，扭頭看他。

「長風門主，待卿嫣醒后，請你隨我上山去見那位獵戶，有些事要與你對一下。」閻晟沉聲說。

「知道了。」衛長風點頭，大步往前走去。

閻晟把竹瓢丟進桶里，乾上的水珠。冷衫遞上了乾淨的裳，小聲說：「王，王后這事真的蹊蹺。帶著我們去找雪櫻郡主，而雪櫻郡主說是看到了負氣離開的飛飛郡主，現在雪櫻郡主和王后同時出事，只有飛飛郡主安然無恙。屬下已讓人去那小院盯著，但昨晚沒人現……」

他的話陡然停住。

閻晟順著他的視線看，傾心太后扶著穆飛飛的手，後跟著雪櫻，三人正快步走來。

「晟兒在這裏啊，王后況如何了？」傾心太后看到閻晟，神一松，鬆開了穆飛飛的手，快步走了過來。

「還好，睡了。」閻晟眉頭微擰，看向許雪櫻，「你沒事吧？」

「嗯。」許雪櫻點頭，長脖子往前看，「怎麼樣了？」

「剛睡。」閻晟在椅上坐下，手指輕眉心，「讓泠澗給開方子，雪櫻你在里照顧。」

「是。」許雪櫻連連點頭。

「你也一晚沒睡吧。」傾心太後上前來，拍了拍他的胳膊，心疼地說：「去睡會兒吧，我們在這裏看著。」

「母后你跟我來。」閻晟起，看了一眼穆飛飛，快步往院外走。

「什麼事啊？」傾心太后也看了一眼穆飛飛，皺了皺眉，跟上了閻晟的腳步。

穆飛飛的臉有些發白，看著二人的背影淡出視線，這才慢步走到門邊，推開半扇門往裏面張。

「飛飛，讓我看看。」許雪櫻也湊過來，往裏面看。

大帳挽起了半邊，卿嫣安靜地躺著，一縷秀髮從榻沿下來，落到了腳踏上。

穆飛飛走進去，把散落在地上的裳撿起來，看了一眼卿嫣有些發白的，眸子裏閃過一迷茫，隨即轉頭走出屋子。

「你幹什麼？」許雪櫻不解地看著。

「服都弄髒了，洗洗吧。」穆飛飛說。

「算了，不要了。」許雪櫻看看那些服，皺著眉頭說：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沾著那些葯。」

穆飛飛猶豫了一下，把裳放到井臺邊，小聲說：「也對。」

許雪櫻站在一邊，看了一會兒，小聲問：「飛飛，不是你做的吧？」

「啊？」穆飛飛猛地轉過頭來，眸子圓瞪，漸漸滲出淚花，「你以為王后的事是我做的嗎？難道昨日的事，你還沒有原諒我嗎？」

「哪有這麼巧合……」許雪櫻咬咬，輕聲說：「我也不希是你，我們是姐妹……」

「所以啊，我已經道歉了……隨你怎麼想吧，我問心無愧。」穆飛飛把沾的手在裳上乾淨，轉就走，「我走了。」

「你去哪裏？」許雪櫻跟幾步，大聲問。

「稟明太后，把我抓起來吧。難怪大家今日看我時眼神怪怪的，你說昨日我去了那個院子……是，我就這件事撒謊了。我也不想去那裏……你別問了，有些事我不能說。」穆飛飛哭著說。

「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。」許雪櫻拉住的手腕，狐疑地問：「難道是有人威脅你這麼做？」

「你放手，我答應過別人，不能說出來。」穆飛飛掙了的手，往外飛奔。

「飛飛你說清楚啊，你去哪裏？」許雪櫻追出來，大聲。

穆飛飛的腳步越來越快，不一會兒就繞過了竹林，消失了。

閻晟從隔壁的院子裏大步出來，沉聲問：「怎麼了？」

「飛飛跑了，我不應該那樣問。」許雪櫻沮喪地說。

「問什麼？」閻晟追問。

「我問，這事是不是乾的……說昨日確實去過那小院子，但答應了別人，不能說明白為何去了那裏。」許雪櫻咬，抬眸看閻晟，「飛飛是不是被人威脅了？」

「威脅？」

閻晟擰眉，轉頭看向竹林的方向。

……

穆飛飛一路跑下山，背上全是冷汗。

昨日一時衝，釀下了大禍，現在得趕想辦法，彌補這個錯。上山的小道上已經有香客了，三步一磕，五步一拜，虔誠地往山上爬。

穆飛飛快步衝到山道上，又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。

能這樣一走了之嗎？那曾經許下的豪言壯志呢？抿抿，腦子裏閃過那人戲謔的神……

那是人生中看到的第一個那麼漂亮的男人。

背著葯筐，拿著葯鋤，一直走到了燈籠坡下。燈籠坡是的小天地，可以躺在草地上看白雲，不用在家裏干那麼多的活。

還可以在草地上打滾，把野花摘下來戴在頭上，不用聽爹爹叨叨，讓多看些醫書。

更能爬到樹上去，看山外的世界。

外面那麼好玩，還有很多好吃的，但是不能出去，像被關在籠子裏的猴子，永遠只能過著挖葯，搗葯的日子……

也不埋怨爹，爹和娘很疼，乾娘也教讀書識字，教唱歌吹笛。這樣也安靜的。但是，如果能時不時出去玩玩就好了。

他就站在山谷外，一紫，臉覆半邊銀月面，眸子深遂如夜空，閃爍著奪目的彩。他看到了，角緩緩上翹，朝招了招手。

「小姑娘，過來。」

屏住了呼吸，慢步走過去，仰頭看著俊的男人，喃喃地問：「你是山神嗎？」

「山神？哈哈，對，我就是神，不過是這天下的神。」男子上下打量，狂傲地笑道。

「天下的神？」咬了咬手指，再了他華的裳，好奇地問：「這服是什麼做的？就是綢嗎？好啊。」

男子怔住，一指抬起的小臉，凝視半天，角又緩緩翹起，「對，綢，你想不想穿這樣的服？」

他的指尖冰涼，的心跳突然加快，眼神也跟著慌起來，像小鹿一般跳開，驚恐地看著他。

「不想……」匆匆說，轉就想逃開。

「小姑娘，過來。」他在背後。

像中了魔咒，居然又站住了，紅著臉，轉過看他，「你不要我小姑娘，我飛飛。」

「飛飛。」他笑著，喚了一聲的名字。

的臉更紅了，慢步走過來，扭著腰說：「你是不是迷路了？我帶你出去吧。」

「哦，你真是個乖巧的小孩。」

「我不是小孩，我都十三，明年就可以行及笄禮了。」

「十三，飛飛……你可姓穆？」他扯了扯的小鞭子，笑著問。

「你怎麼知道？」穆飛飛眼睛一亮，好奇地問。

「我是神。」他緩步往山坡上面走。

穆飛飛忍不住跟了上去，又又忍不住地看他的背影，「你來山裏幹什麼？看病還是採藥？我爹是大夫，他能治很多難治的病。如果你找我爹看病，我可以帶你去找他。」

這時的，已經完全忘了爹的待，不要向任何人谷中人的行蹤。只是天真地認為這麼好看的男子，一定是好人。

「我不採葯，也不看病，只是上來看看風景。」

他在山坡上站定，彎腰摘了一朵野花，放到鼻下嗅了嗅，遞到穆飛飛的眼前。

「給我？」穆飛飛地接過來，垂著頭走到他的邊。

「回去吧，明兒再來，我在這裏等你。」他笑笑，拍著的小腦袋說：「我給你帶綢帕子來。」

「我……」穆飛飛本說不想來，但是又忍不住點頭了。

「我們的，不要告訴別人。」他又說。

穆飛飛鬼使神差地又點頭了，著那朵小花，一步三回頭地走下了山坡。

這一晚，穆飛飛碾轉反側，是沒能合眼。滿腦子都是那個漂亮的男人，猜測了無數種他的份，他來幹什麼，明天讓去幹什麼？的臉燙得厲害，心也跳得厲害。甚至忍不住跳起業，在柜子裏翻出了所有的裳，想找一件漂亮點的。

但很可惜，只有短衫和長，加上小，連一條漂亮的子也沒有。

走到銅鏡前，眉目尚未長開的，生得如此平凡無奇，連漂亮都稱不上。突然有了種深深的自卑，自卑到不敢再看鏡子一眼。

第二日，無打彩地切了一整天的草藥，強迫自己不要去燈籠坡，免得失。他或者只是隨口說說，本不會去。或者只是想戲弄，他那麼好看，這麼難看，不想被人嫌棄……

到了晚上，實在忍不住了，溜出來，一路狂奔，去了燈籠坡。

月亮照得燈籠坡上一片明亮，淡霧在花間縈繞，不見那人的影……

失地坐下來，怔怔地看著腳邊的一朵野花，小聲問：「今天他來過嗎？」